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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赏识博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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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的爱人听话变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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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2:24:5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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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我要离婚三  2001年1...

我要离婚三

 
2001年10月22日 小雨


  我的闹表很准时,不仅会准时在8点把我叫醒,还会准时在我做最美的梦的边缘把我叫醒,似乎怕我犯什么错误,比如今天,我正梦见我从没见过的一个男人,很帅气很忧伤的样子贴近我,我正有感觉,正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闹表准时把我叫醒了,把那个男人叫跑了。我按掉闹表,又闭上眼睛,想继续我的梦,可眼前不是小狗就是小猫,就是没有那个帅气而 忧伤的男人天啊,我一下子坐起身,老天干吗这么惩罚我?让我在梦中乱一回不成吗?


  "表姐,你怎么了,很生气的样子?"雨晴转身问我。


  "没什么,因为一个梦。"


  "梦里有人气你吗?"


  "恰恰相反。"


"那你气什么?"


  "在最冲动的时候被吵醒。"


  "还没有到高潮是吗?"雨晴坏笑。


  "小小年纪就懂高潮?"我拍了她一下。


  "高潮和年纪有关系吗?我最早有高潮的时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她说的有道理,高潮和年纪无关。


  "我气的不是没到高潮,是连碰一碰都没碰到。"


  "明天不要上闹表了,不就可以了?"


  "你以为美梦每天都有吗?明天我恰巧做恶梦,有鬼抓我,我怎么也醒不来怎么办?还是上闹表吧。再说,迟到了怎么办?梦终归是梦,不现实。"我穿上睡衣,起来洗漱。


  "表姐,你做的是春梦,你是想男人了,很久没做了吧?"她神秘兮兮地问。


  "也没多久,两个月而已。"


  "哇!还没多久?你可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呀!一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是个性欲极强的人,怎么能忍两个月?"


  "你还会看面相?干脆算卦去得了。"


  "别跑题!你不会没男朋友吧?"


  "刚离婚,还没有男朋友。"


  "离婚前,没有男朋友吗?"


  "离婚前?你当我是坏女人吗?"我不屑地说。


  "谁说你是坏女人了?好女人不许找男朋友吗?找了男朋友就不是好女人吗?你的好坏的标准是什么?"雨晴一脸的惊诧。


  "起码有丈夫就不能乱来。"


  "表姐,怎么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老土!怎么看你都该是前卫女性,原来你这么愚昧!有丈夫怎么了?不许找男朋友?你的丈夫会给你全部吗?父亲、丈夫、情人和性伙伴他一个人都能胜任?"


  这回轮到我惊诧了,我坐回床上,仔细地打量面前的雨晴。


  "看外星人一样看我干吗?"


  "你今年多大?"我问。


  "问女人年龄没礼貌。"


  "我是你表姐,你住在我这里,我有权问一问。"


  "问别人年龄是一件多愚蠢的事!我说我18你信吗?说20呢?说30呢?你信哪一个?"她歪头和我挑衅。


  是啊,我曾琳怎么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不过,面前这个女孩不会到20岁,她的皮肤,她的稚气,她的神态欺骗不了人,无论你有多少坎坷和经历,青春是改变不了的。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如果你是个老女人,虽然,你仍旧比同龄人年轻漂亮,可我们仍旧会知道你是个老女人,只不过"风韵犹存"罢了,如果你还想充年轻,还想装嫩,劝你还是放弃。我面前这个女孩,她也许进社会很早,也许有一般这个年龄段的女孩没有的经历,可她仍是个小女孩,这没法改变。


  "我要上班,晚上请你吃饭。"我起来穿衣服。


  "请我吃饭,然后想知道我的过去。"她又躺下,打了一个哈欠。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对,了解你,我对你有兴趣。当然,你仍旧可以编出谎话欺骗我。"我整理我的长发。


  "干吗要欺骗你,难得你对我有兴趣。我把我真实的经历告诉你,又会怎样?编瞎话多累。"她转身又睡了。


  她转身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得很远了。


  我坐在我的办公室里,又像平时那样把脚叠在一起放到办公桌上,靠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我今天很没精神,不知是因为雨晴给我的打击,还是因为生活中缺少男人。有人敲门,我闭着眼睛说了声"请进",动也不想动。


  "你什么时候能改变一下你的坐姿?"刘总坐到我的对面。


  "干吗要改变?这是我的办公室。我又没在别人那里放松。"我睁开眼睛,腿却没拿下来。


  "我来了,你起码应该把腿拿下来,这是礼貌问题。"


  "你来了怎么样,礼不礼貌是我的事情,你可以说我不礼貌啊,可腿放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你不喜欢,可以回你的办公室,然后把我叫过去。在你的办公室,我会规规矩矩地站着,而你把你的腿举到棚上去,也没人管你。"


  刘总看我一脸的严肃又哈哈大笑起来,我发现他笑起来完全没有节制。


  "我就是要来你的办公室,因为,在我那里你不是这个样子,我就是想看你原来的样子,你知道吗,听你说话我有多开心。"他说完又笑。


  "干脆我也别做什么宣传部部长了,我在我的办公室门口挂个牌:开心大姐。然后打上一条广告:有欲开心者请进,收费标准:和一般三陪差不多。你看成吗?"


"哈哈……"他又大笑起来。


  我严肃地等他笑完,说:"笑够了吗?有那么好笑吗?你不怕公司里人说闲话?"


  "我想好了,谁爱说谁说去,难得开心。"


"刘总变化不小啊,你不是一直很在乎别人的说法吗!"


  "现在不在乎了,我已经被你改变了。"


  "那你应该付给我'改变费'。"


  "是啊,这不,想请你吃中饭。可以算'改变费'吗?"


  "那要看我改变你多少了,多的话,一顿饭不成。"


  "啊呀,改变的还真挺多的,可能是一生。那得多少顿饭能付得起呀!既然你改变了我的一生,那我就请你吃一生的饭吧。"刘总用毫不避讳的眼光看我。


  我的大脑迅速地旋转,一种很刺激的感觉突然来临,这个男人不招我爱,不过也不招我讨厌,这个游戏可以玩吗?这里的规则我不是很清楚,不过,非要按游戏规则出牌吗?违背规则又会怎么样?雨晴说我是个老土,也许是正确的。吃顿饭也不错,总比没人陪强。我的目的就这么简单?仔细想又真的就这么简单。


  "想好了吗?可以走了吗?"他站起身。


  "你是说现在?"我惊奇地问,因为现在还没有下班。


  "对,就现在。我想你还没吃早饭,那就把它和午饭一起解决了吧。"


  "我们两个就这么一同出去?"


  "对,就这么一同出去。我说过了,你已经改变我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这顿饭吃着还有那么点意思。"


  我们在众目睽睽下走出办公楼,刘总显然为他的壮举有些兴奋!"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吃饭,在我说你改变了我的一生之后?我以为,你不会出来和我吃呢。"


  "我今天答应你和你吃饭不是因为你说了什么,是因为,今天我心情很不好,我也想有人陪我散散心。"


  "曾琳,你干吗那么真实?说句谎话都不行?就说对我有好感,骗我一下。弄了半天,我成了三陪,成了陪你散心的了。"


  "你可以不愿意啊,没人强迫你。你的意思,必须我是三陪,你就平衡了?"


  "好了,不和你计较了。说说,你心情怎么不好了?"


  "刘总,你看我有多大年龄?"


  "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长得老吗?"


  "不老啊,有人说你老吗?"


  "没有,自己觉着老,大概是心里老吧。"


  "你一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东西?奇奇怪怪的。"


  "我和二十岁左右的人竟然有代沟,我很苦恼。"


  "你和我也有代沟。"刘总打开车门。


  "你在占我便宜吗?"我上了车,


  "没有,真是有代沟。不过,我正试着去靠近你,从你身上多学点就好了。"


  是啊,我干吗为了和雨晴的思想不同而苦恼呢?我也可以接近她,对不对?


  "想什么呢?还为了代沟的问题?"刘总转头看我。


  "没有。"


  "那你皱着你的小眉头想什么?"


  "我在想,和刘德华做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车子"咯吱"一声停了下来,一个紧急刹车,把我向前甩了一下,幸亏我系了安全带。车外,一个骑摩托的男人向车里骂到:"找死啊!会不会开车?"


  刘总瞪着眼睛看我:"你没有想说的吗?"


  "有啊,那个骑摩托的人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2001年10月23日 晴


  一大早起来的时候,雨晴就在埋怨我。


  "说好请我吃晚饭,一天都没有影子。你不答应我,我就和别人吃了,这可好,饿了我一个晚上。"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昨天晚上我回家见我的女儿去了,就把你给忘了。"


  "真不负责任,连个电话都不给我。"


  "真的忘了你了。看见楚楚就什么都忘了。"


  "算了,看在你疼女儿的面子上,就原谅你这一回,不过,罚你请两顿饭。你女儿很可爱吗?"


  "当然,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


  "当妈妈的都这样。你没听过人家说,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


  "这话在理。"


  雨晴在化妆,看她精心地把她的纯洁用厚厚的粉掩盖住,我真的不忍心。"干吗画那么浓?你原来的样子很好看啊?"


  "不好,不成熟。"


  真不知这些人都怎么了,单纯的拼命要成熟,真正成熟了又拼命想单纯,人总是不肯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人总是追求自己现在没有的东西,而不珍惜现在拥有的东西。


  "表姐,你从来不化妆吗?"


  "有时画,少。平时都是素面朝天。"


  "女人化妆有女人味儿。"


  "我没女人味儿?"


  "不是,是更有味道。"


  "我没觉得你画出来有什么女人味。这种味道不是画出来的。"


  "我知道,可我小,只能画了,不画更是一点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干吗非要有呢?"


  "现在男人喜欢这个。"


  "非要给男人看吗?"


  "废话!女人不是给男人看的吗?"


  "也可以给自己看,给同性看。"


  "那是骗人的,给自己看?给同性看?为什么?还不是等自己和同性都认可后再给男人看!不和你说了,我要迟到了。"


  "你有约会吗?不是说让我请你吃饭吗?"


  "先欠着,我今天有事。晚上给我开门。"说完,她急匆匆地飞了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女人真的就是给男人看的吗?我的打扮一直是给自己看的,我喜欢怎样就怎样,我怎么没意识到我要给谁看?算了,不想了,上班吧。


  我的宣传策划已经在实施中,刘总把它拿到会议上得到了一致通过,大家对它很感兴趣,我倒没什么感觉,刘总却骄傲的很,看他的表情,似乎这是他的作品一样。也许,他是在向员工证明一个事实,我是个人才,而非摆设;抑或是他爱屋及乌。


  我在办公室翻看一本米兰·昆德拉的书,正为他的思想所震撼的时候,刘总熟悉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曾琳,我的办公室有你的电话。"


  我站起身:"谁会把电话打到你那里?"


  "不知道,是个男的。"


  "邹凯吧,这小子又耍我们。"


  "不是,他的声音我听得出来。"


  我拿过电话:"你好,哪位找我?"


  "曾琳,是我。"


  韩鹏飞!!!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电话?"


  "你告诉我的!"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


  "你忘了,你用我的电话请过假。"


  天啊,那天在医院喝豆浆的时候,怪不得,他在我用完电话后,摆弄那么半天!


  "曾琳,对不起,我是打你手机总打不通,没办法才打这个电话的,你的手机怎么不开?"


  "昨天走路时被人偷去了。你说你没想打这个电话,为什么把这个号码记下来?"


  "以备后患吗,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说吧,有什么事?这个电话是我们总经理的电话,不是公用电话,有事快说。"我抬头看坐在那里装作看书的刘总。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今天?什么日子?"我忽然想起,但还是装作不知。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这个日子还有必要记住它吗?我想我们该过离婚纪念日。"刘总抬起头看我,怪怪的眼神。


  "你旁边有人吗?"鹏飞问。


  "有。"


  "那你说话一点也不注意。"


  "我说错话了吗?有没有人,我都会这样说,我说的不对吗?"我反问。


  "对对,我们曾琳什么时候错过?曾琳,一起吃晚饭好吗?"


  "干吗?过结婚纪念日?两个离婚的人过结婚纪念日?"


  "早就想找你出来,可找不到理由,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有一个理由找你出来,你别拒绝。"


  "你这人,让我怎么说你!吃饭不是理由吗?你就找我吃饭不行吗?纪念日,你以为这是个很好的理由吗?如果,你今天单纯找我吃饭,我会去;可你说出了这个理由,我就不会去。对不起,我要挂电话了,记住,不要再打这个号码。"我放下电话,转身要走。


  "曾琳……"刘总叫住我。


  "刘总,如果是工作的事情你请说,如果是个人的事,那就别说了。"我等他回答,他叹了口气:"没事了。"


  坐回我的椅子上,米兰·昆德拉的思想已经不能吸引我。结婚纪念日,多么可笑的字眼儿,婚姻已经不存在了,纪念日还有意义吗?就如同,一个已婚男人欺骗一个女人,他总是说,我人不在你这,可心在你这,灵魂在你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有了肉体,灵魂安在?


下班了,我和同事们打着招呼向外走,走出办公楼,我呆在那里,鹏飞穿着一套白色西装,帅气而性感,潇洒而有型,他手里拿着一束粉红色的玫瑰,靠在他那辆黑色跑车旁,等我。那一瞬间,我就像正在看一场琼瑶的电影,那是在电影中才能看到的场面,一个帅气而又有钱的男人,执着地等待一个不肯接受他的女人。我的同事也被这场面打动了,不是所有男人都能符合电影中的男主角的条件。浪漫的可能没有经济条件,有钱的又未必浪漫,又有钱又浪漫却不一定是冲着你去的。总之,我在那一刻眩晕了,我和鹏飞上大学时很浪漫,可 那时,他没这么好的条件;结婚后,也很浪漫,可和谈恋爱的感觉又不一样了。所以,今天,我看到我思念已久的鹏飞电影镜头般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竟然呆了。鹏飞在众人羡慕与嫉妒的眼光中,向我走来,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就如同这个世界除了我什么也不存在一样,他把玫瑰放到我手里,然后搂过我,拍了拍我的头,拥着我朝他的车走去,我不知道我那时在想什么,在做什么,我没有了思想,任凭他摆布,有什么不好呢?有女人会拒绝吗?为什么要拒绝?


  车子转弯时,我看到刘总一闪而过的眼神,那眼神让我想到四个字:灰飞烟灭!


2001年10月24日 阴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坐在我身边俯身看我的鹏飞,那一刻,我好象有一种错觉,就像做了一个梦,醒来还是老样子。鹏飞拍了拍我的脸:"终于又能这样看着你熟睡的样子了,我现在才知道,就这么看你 熟睡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他帅气的脸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温纯?鹏飞他很帅,当初我就是一下子被他的帅气所吸引,我承认到现在为止仍旧不能不爱他的帅气,我对他的爱很大一部分是迷恋他的外貌,我走在他身边会有无限的自豪,我想,没有一个女人会拒绝嫉妒我。


  "小懒猫,真希望你就这么永远赖在我的床上不起来,你知道吗?我甚至变态地想,把你的腿打折,然后就这么养着你,让你哪也跑不了。"


  "如果我真的残疾了,你就不会对我这样了。"


  "会的,你不会了解我对你的感情,我大概上辈子欠了你太多。"


  "你上辈子一定强奸过我。"


  "哈哈……你又来了,好久没听你说俏皮话了。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他把昨天送我的手机拿过来,"卡已经在里面了,你记住号就行,话费用光了,我去给你交。"


  "你让我感觉像一个傍大款的。"


  "你随时可以做他的妻子,他求之不得。"鹏飞说着,俯身下来亲我,我推开他。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我摇头。"怎么不让我亲?昨晚不是很好吗?"


  "鹏飞,你不要误会昨晚,昨晚不是因为我想和你结婚了才和你再次发生关系。是我们都需要而已,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用说太多。说实话,我一直很想你,想你的人,也想你的身体,我还爱你,还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那你还犹豫什么?还不能原谅我是吗?"他握住我的手,把它放在他的脸上,"别折磨我了,曾琳,我快要发疯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以前只知道我很爱你,但从没意识到会离不开你。这一段日子,我都不知怎么过的,整天神情恍惚,做什么也做不好,我终于意识到,我一生中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别拒绝我,给我机会,我会做的更好。昨天,我们不是很好,不是吗?"


  "所以,昨天你设计了一个圈套,你知道我会钻进去,每个女人都会钻进去。女人有时就是不理智,常常被一些虚幻的浪漫所欺骗,女人就是这样,给她点意境,她就会魂不守舍。"


  "如果你当时真的魂不守舍就是最好的感觉了,管它是不是欺骗干吗?再说,这不是欺骗。"


  "鹏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实际,这么会享受生活了?很早,是吧?我没意识到,其实,我们很早就有缝隙了,只是,你太疼我,我过得幸福,没有觉察到,如果,你不是爱我的,我早就像那些被遗弃的怨妇一样哭天喊地地埋怨社会的黑暗了。我原来是那么闭塞的。我以为我很现代,很前卫,其实,只不过几件时髦衣服,几句俏皮话而已。我骨子里地地道道的落后与传统,如果我能早些接受这个社会的变化,也许,我们不会离婚。"


  "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你错了,很遗憾,离婚让我认识了很多我不曾认识到的东西,很多东西和我的思想发生了矛盾,我不知该怎样改变才能适应一切。"


  "你不需要改变,原来那个曾琳很好,我很喜欢,而且离不开。"


  "可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我不知未来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谁知道未来是怎样的呢?当初我们结婚时也不知未来是怎样的,我们不也结婚了吗?"


  "你说的不对!当时结婚时,我们知道未来是怎样的,虽然,那只是我们的一个幻想和憧憬。但当时就是一心思结婚,一心思想婚后的幸福,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和担心。其实,人单纯一些会更幸福。现在不同了,经历了离婚,经历了许多,就会恐惧,怕再次受伤害,我再不会有原来的单纯的热忱了,我还爱你,却不会像从前那样相信你,依赖你,懂吗?"


  鹏飞痛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我给你时间,曾琳,我等着你。"


  "你也不要刻意去等我,你如果爱上了别人,你也可以去追求。"我伸手摸他英俊的脸,一时心酸得想哭。


  "我还会爱上别人吗?我真希望能够。我等你,等你能完全接受我,忘记过去的一切,也许不能再有初恋时的信赖,但一定是除了我没有其他选择的。"


  我含泪点头。


  "好了,别说这些了,起来吧。小懒猫。吃早点了,你看我给你准备了多少你爱吃的。"他把我拉起来,背在后背上,走到饭厅。天啊,汉堡、薯条、鸡翅、牛奶、水果沙拉,几乎把肯德基里所有的好吃的都搬来了。我伸手拿汉堡,我都要馋死了。


  "先洗脸刷牙再吃。"他打我的手。


  "不要,就现在吃。"


  "好,就现在吃。"他把我放在椅子上。


  我把自己的嘴添得满满的。


  "问你一个问题啊?"他神秘地说。


  我点头。"昨晚我表现得好吗?"他盯着我。


  我嚼着东西,用眼神回答他。


  "看你昨晚那疯样,像个母狮子。"


"你不喜欢吗?"我看他。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他温纯地看我,"和你在床上是我最快乐的事。"


  "你这句话的重音应该放在哪?'和你'?还是'在床上'?"


"两个都要强调!"他笑。


  "你说,我们两个离婚了,还这样,是不是一对'狗男女'?"我问。


  "管他'猫男女''狗男女'我们两个高兴就成。"


  "那就这样不挺好的吗?非要结婚干吗?"


  "那不成,结婚了,你是我一个人的,这样我没有安全感。"


  "你多自私。"


  "男人都自私。结婚了,我也就是你一个人的呀!"


  "是吗?我们没离婚的时候,你也不就是我一个人的呀。"


  "你又来了。"


  "放心,我不会和你吵架,只是,觉着男人太虚伪。"


  "怎么。离婚几天,对很多男人都有评价了?"他吃醋地问。


  "是啊,不过,放心,一比较,觉着,各方面还是你最好,我们更和谐一些。"我故意气他。


  "有这么比较的吗?我可是'守身如玉'。"


  "你原来就是一块破石头了,怎么守也不会是玉了。比较比较好,有比较才有鉴别吗!"


  "曾琳,你跟我皮是不是?"鹏飞的脸都涨红了。


  男人是个多么自私的动物!他们恨不得征服所有另他们心仪的女人,却受不了他们的女人的一点点出格,哪管穿的暴露一点!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把所有的地方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出去,却希望别人的女人一丝不挂地走出来;希望自己的女人是贤妻良母,希望别人的女人都是娼妇。这就是男人!


  我今天照旧去上了班,当然,我迟到了。可我没有丝毫的愧疚,因为我得到了太多,一个人在得到很多的时候,就不会把一点点失去放在心里。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想,惩罚对我已经不算什么。我可以丢掉现在薪水丰厚的工作,去换得昨夜浪漫的激情。也许,我这一生只有一次这样的感觉,不是也许,是一定。那我就什么也不在乎,因为一生只发生一次的事情值得用任何代价去交换。


  推开门的时候,没有刘总严肃的面孔,也没有其他人的疑惑,就像我按时上了班,什么也没有改变。我没回我的办公室,直接去了刘总的办公室。他办公室外间的秘书小陈对我说:"刘总出差了,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出差了?"


  "是,早晨走的。"


  "去哪里?"


  "他没说,我也没敢问。"


  我思索着向我的办公室走去,小敏神秘地向我摆了摆手,我走过去。


  "曾琳姐,我有话跟你说,去你办公室行吗?"我点头。她随我进了办公室,随手带上了门。


  "曾琳姐,你男朋友好帅呦,昨天,我们都看傻了!像看电影一样,太浪漫了。昨天,所有的女人都嫉妒死你了;所有的男人都自卑死了。你知道吗?今天咱们公司的人早晨来都无精打采的,你没来时,大家都说,我们过的哪是生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大家都为你高兴。"小敏毫不掩饰她的羡慕。


  "那只是表面现象而已,男人追女人就是爱耍些手段的。"


  "要是有那么个男人向我耍手段,我明知道他骗我我也会幸福。"


  鹏飞说的没错,只要魂不守舍就好,欺骗又怎么样呢?人是多么在乎感觉,如果有感觉,可以不生活在现实中,虚幻一辈子又有什么?被欺骗一辈子,只要感觉幸福就可以了,有时候,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幸福。


  "曾琳姐,你知道吗?刘总是我们公司看到昨天那一幕后最萎靡的一个,今早,他黑着眼圈,无精打采地进了办公室,一点也没有往日的精神和严厉,过了一会就走了,小陈说他出差了。我们大家虽然没有交流意见,但大家都知道,他受刺激了,他早就爱上你了。"


  "你怎么知道?"


  "这个谁看不出来?这种感觉再掩饰也掩饰不住的,有时候两个人心领神会,还以为表演得很好,其实,别人早看在眼里了。"


  "这个说法我赞同,喜欢谁不喜欢谁,装不出来。"我说。


  "是啊,比如,我也喜欢你,想装不喜欢都不成。"她调皮地说。


  "干吗,挑好听的说,有事求我?"


  "没有,只是,一直想和你接近接近,没有机会,今天刘总又不在,可以放松和你说说话。"


  "你们平时有议论我们吗?"我问。


  "哪有?我们还没俗气到嚼人家的隐私。谁跟谁,谁爱谁,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做好我们该做的事。不过,我能看出来的,大家也都能看出来。"


  我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姑娘。


  "你看我会爱上刘总吗?"我倒了杯水给她。


  "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


  "感觉喽!"


  "这么相信自己的感觉?"


  "对呀,跟着感觉走吗。你跟了刘总,可惜了,不过,刘总也不错的,唉,反正,我觉着你们不可能在一起。昨天,看到你男朋友,天啊,更感觉只有他配你。"


  "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呦!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个大色狼?或是个大骗子?爱玩这种浪漫游戏的人很少能脚踏实地的,你还年轻,可要小心点,不要被外表所欺骗。"


"你的男朋友不会是骗子。"


  "干吗那么肯定?"


  "眼神,他看你的眼神,就凭这个,爱一个人和骗一个人的眼神决不会相同。"  


  眼神?是啊,我曾经分析过这个问题,眼神,它骗不了人,我突然想起昨天刘总一闪即过的眼神。


  "刘总和他妻子感情不好吗?"话问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问人家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他好象没有妻子,不过,他很花心。"


  "是吗?"我感到惊奇,"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难知道的?男人有多少不花心的?特别是有钱的男人。"


  "这只是你的偏见。"


  "你可以说我偏见,可刘总是有事实的。公司里人都知道,他有很多情人,他给她们房子住,时不时会会她们。"


  我浑身突然感到一阵凉意,怎么也无法把小敏嘴里的刘总和我认识的刘总重合到一起。


  "曾琳姐,你不会认为我在嚼刘总的舌头吧?"


  "不会,你能信任我,我很高兴。"我的情绪仍旧提不起来。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男人有情人很正常啊,不等于他一定爱他所有的情人,但他真的爱你,看得出来。"她没注意我的情绪,仍旧说着。


2001年10月28日 晴


  今天心情很烦躁,特别是雨晴这几天早出晚归,干脆说不上话,我很想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看样子并不象上班,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又问不出口,又想,即使她是妓女又能怎样呢?我会瞧不起她吗?我就不再收留她吗?我也想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可是不能。但那种预感又是那样强烈,我总是相信自己的感觉,有谁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呢?于是,我想,女人或者男人,当他们把身体作为本钱的时候,这种生意真的就一本萬利嗎?


  "小敏,你刚大学毕业,怎么看事情看得这么开?"


  "有些事情不看开又怎么样呢?看不开,受罪的是你自己。好了,不烦你了,很高兴,你能听我说话,有时间再聊。"她用手背擦了擦嘴,天真地笑了笑。


  这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比我年轻的人都能潇洒地对待生活?她们都那么单纯而年轻,却可以放开一些东西,轻松地生活;而我看起来成熟而老练,却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世间万物都是矛盾综合体,所以给我一个开放的外表和一个传统的内心。我该怎么去面对我的生活?


  刘总他有好多情人,为什么我听到这个,会不舒服?我爱上他了?没有,绝对没有,那为什么会失落?女人的嫉妒心吗?女人的占有欲吗?自己不想得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多么可怕!就在早上,我还讽刺男人的自私,其实,男人哪里有女人自私?男人只不过想自私自己拥有的东西,而女人甚至想自私自己不想拥有的东西;男人只不过不想自己的女人属于别人,而女人甚至不是自己的东西都不想属于别人;男人想爱天下所有可爱的女人,而女人希望天下所有可爱的男人只爱她一个!谁更自私?


  刘总,他去哪里了?


  我在日记本里写了几次,"刘总去了哪里",而后就想起昨夜和今天清晨的鹏飞。"爱"里藏着太多的由不得己的无奈!触电后也未必就能有什么行动,两情相悦后也未必就能永浴爱河,恩断情绝后也可能死灰复燃……爱情里的"我"能主宰多少东西?是可耻的吗?大千世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存在,有些职业可能不能称其为职业,但它又真实的存在。曾经有人戏说出卖身体的本质:体力劳动的一种;用身体的一部分。如果这样定义,应该是无可厚非!人,总要生存!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正当地去生活,什么叫正当?什么又叫不正当呢?如果,你是快乐的,你可以选择你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使你的选择是不快乐的,而你必须选择或者已经选择了,那么,就过下去吧!


  我又想起刘总,他走了四天了,仍没有露面,也没有电话。我曾经试着拨他的手机,一直关机。


  所以,下班后,我回了家。


  打开门时,就听见他们二老在斗嘴。


  "你这蘸酱菜没洗干净。"爸爸用手抖搂着小青菜,埋怨着。


  "我洗了三遍了。"


  "你洗了几遍和有没有把它洗干净根本不是一码事。洗十遍不等于就干净,洗一遍也许就干净了。"


  "嫌不干净,你洗呀!"妈妈生气了。


  "哎,你这人从来就不认错。你洗不干净,我说你,你虚心接受才对,我是能洗,可你还不是洗不干净吗?"


  "有你这样的男人吗?活一样不干,还竟是挑毛病。有一口吃一口,哪那么多臭毛病?嫌我干的不好,自己干,要不再找个人干,我也轻松轻松。干了一辈子了,还要受你的气!"


  "就是说你菜没洗干净,你怎么这么会引申?怎么就受我的气了?我哪对你不好了?"


  "哪好?洗个菜没洗好还要埋怨。你是不是有外心了,挑我毛病?你吃我洗的菜都吃几十年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事?"


  "哎,老太婆,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几十年,就今天你菜没洗干净不行吗?怎么和外心扯到一块去了?我还不能批评你了?只要批评你,就是有外心了?"


  "你这种男人真是,就会回家和老婆使横,干大事的男人谁和老婆一般见识!"


  "干大事的男人也不娶你这样的老婆。"


  "我怎么了?娶我怎么了?娶我你偷着乐去吧。"


  "我是得偷着乐,偷着乐没碰上比你更遭的。"


  "老头子,你……"


  我忍不住笑:"你们有完没完?打情骂俏也要看有没有观众。"


  "小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见你开门?"妈妈端着碗走出来。


  "你哪能听见我回来呀,光顾着和爸爸斗嘴了。"我放下包。


  "小琳,你回来的正好,你评评理,你妈--"


  "爸爸,你快打住!你们那官司我可断不清。你这个法官自己断吧。"


  "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爸爸亲手去洗菜去了。


  "小琳,别躺下啊,吃饭了。"妈妈边收拾边喊我。


  "我不吃了,减肥。"


  "瘦成那样还减肥?女人怎么对瘦从来不知道满足呢?"爸爸进来,端着青菜。


  "哎,老头子,除了我女儿,还有哪个女人要减肥了?而且很瘦?"


  "哎呦,老太婆,我这不是劝女儿呢吗!你疑心什么?"


  "老太婆?以后你少叫我老太婆,我在你心里就老成那样?怎么?看上年轻的了?"


  "你今天吃错药了?'老太婆'我叫了半辈子了,你比现在年轻时我就叫,怎么老了反倒不能叫了?"


  "你说的对,年轻那会儿你叫我'老太婆'我感到亲切,我那时不老,我知道。现在,我老了,你再叫,我听着就别扭。"


  "那我叫你什么?'小姑娘'?恶心!"


  "谁让你叫'小姑娘',你讽刺我是不是,我没名没姓啊?你叫我名字不行啊?"


  "你那名,哎!也不知你妈当时怎么给你起的!'陈晓红'?哎,一个老太太叫'晓红'还不如叫'小姑娘'顺耳呢。这名字啊是有学问的,得考虑老的时候叫好不好听。"


  "就你名字好听,'曾庆国'!我们的国家用你'庆',你不庆,这个国家还不能发展了?"


  "起码比你那名字有意义,起码比你那名字大气。'庆国''晓红'比比,你让咱女儿说说,谁的好听。"爸爸摇头晃脑气妈妈。


  "小琳,你说我和你爸的名谁的好听?"妈妈认真地问。


  "你们的名字都好听!'晓红',妈妈一定是早晨生的,拂晓的天空是红色的,一个生命的开始,一天的开始,多美!'庆国'爸爸的名字有时代的意义,它标志了一段历史,而且是最辉煌的那段历史!所以,你们不要争了,都好听。"


  "我女儿就是我女儿,有品味。"爸爸高兴了。


  "有品味也是遗传我的基因,你哪来的品味呀,绿色衬衫打红色领带,整个一个'山炮'。"妈妈不让。


"天啊,你们别争了,我那么夸你们,就是想不让你们再争了,你们再争,我可要说实话了。"


  爸爸妈妈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啥实话?"


  "就你们两个那名字,倒找钱都卖不出去。"我向他们挤了挤眼睛,进了卧室


"死丫头,你真不吃饭,真减肥呀?"妈妈喊。


  "我跟姐姐约好了,出去吃。"我拿了件风衣出来。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们也和你们姐俩一起吃?"妈妈不高兴了。


  "我们有事单独聊。"


  "有什么事还背着妈?姑娘大了,真让妈伤心。"妈妈委屈地放下碗。


  "陈晓红同志,你也是你妈长大了的姑娘啊!忘了当初,有心事就和我说,也不和你妈说不是?"爸爸用胳膊肘碰妈妈的胳膊。


  妈妈笑了,又拿起碗,满意地吃起来。


  哎,女人就是这样,总是不能理解孩子的背叛,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背叛父母的孩子;就像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便开始实施婆婆的淫威,忘了曾经受过婆婆的虐待。也或许是一个人被压抑的太久,便也想用同种方式去压抑别人,才能得到解脱。我们总是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生了孩子,就知道父母的用心。可很少做父母的去想,自己做孩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如果能多回忆回忆童年,或许父母能给孩子多一份理解。


  "我走了,到点了。"


  "小琳啊,你跟小桦好好谈谈,这么大岁数还不要孩子……"


  "妈,你知道姐姐为什么不愿回家,就怕你磨叨这件事。要不要孩子是她和姐夫的事,你跟着操心干吗?"


  "到老了,没个孩子怎么成?"


  "有老人院啊,现在有多少人愿意要孩子?"


  "那是他们不懂天伦之乐,你看我们楚楚多招人喜欢。"


  "妈,你不提楚楚,我还真想劝姐姐要个孩子,你一提楚楚,我更要支持姐姐不要孩子了。将来离婚怎么办?又多一个没妈的孩子。"我出了门。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妈妈气愤的声音被门切断了。


  不是吗?谁能保证自己的婚姻是持久而完满的呢?孩子可以维系婚姻,可靠孩子维系的婚姻又有多少价值呢?有多少夫妻为了孩子拴在一起,找不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孩子长大了,也知道,自己是一条绳子,一头拴着爸爸,一头拴着妈妈,他们就像两条蚂蚱,怎么挣也挣不出去,挣扎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有多少女人,为了孩子,忍辱负重!眼睁睁看着丈夫在外潇洒浪漫,花天酒地。安慰自己的只有一句话:看在孩子的份上。


  孩子,你不能为了什么道义强迫他来到这个世界,他降临这个世界,你后面的日子就被他牵绊了,他将永远是你放不下的一个负累。你从他身上汲取快乐的同时,也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所以,没有心理准备,不要轻易地把一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佛教上说,一个人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坏事,这辈子才让他做人,因为只有做人,才是对他最残酷的惩罚!我们都是上辈子做了坏事的人,所以,我们要受煎熬,受生活、受感情、受大自然的一切的考验与惩罚!


  下辈子,还做人吗?还做!因为我不得不受这种惩罚,这辈子我又做了太多的坏事!也或许我喜欢这种惩罚!


2001年10月29日 北风


  我想我今天最想记录的是刘总。


  他回来了,带回一身的疲惫。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公司的,上午,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做新的宣传方案的时候,秘书小陈通知我说刘总要主管开会,我才知道,刘总回来了。


  在会议室里,我见到了阔别几天的刘总,只看到他一身的疲惫,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忽然想起小敏的那些话,不知有几分是正确的,刘总见到我时客气地点了点头,我突然感到一种陌生,应该说是距离!他或许不会再和我幽默了,也或许不会再来我办公室里听我说话了,莫名地,我竟然有了一种失落。


  是的,我清楚当时的感觉,是失落!为什么失落,失落什么,我不知道;或许,我知道,不想承认。


  在会上,我提了我的宣传计划,我说:"我们应该改变以往的售楼方式,每平米多少多少钱,一次性交清有多少优惠等等。或许换种方式更好些。比如,只有老两口来买房给多少优惠,等着结婚的男人买房给多少优惠,刚刚添了宝宝的买房给多少优惠,残疾人在选择楼层时给多少方便条件,离了婚的单身给多少特别优惠等等。"


  刘总说:"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是有各种困难呢?"


  "我们要证明的呀。"我说。


  "证明是伪造的呢?"小陈问。


  "如果有人为了买我们的房子竟然不惜花费功夫伪造证明,说明什么呢?我们的生意岂不是太兴隆了?记住,我们的优惠不是为了赔本,而是为了一种消费者的心理安慰,宣传目的达到即可。至于优惠到什么程度,我们销售部自己把握。"


  刘总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接着说,"虽然我们做的是房地产生意,我们以质量为本,可我们缺少对我们高质量的宣传。所以,我想我们要策划一些活动,比如我们做出广告,我们在某一段时间,请消费者来我们的宏达楼群'挑刺',包括隔音、装修、上下水、电路等等,发现毛病的予以奖励。当然,我们不怕发现毛病,第一,我们的质量是上乘的;第二,真的有毛病,我们也需改正。最重要的是吸引消费者对宏达的注意。"


  大家纷纷点头同意,刘总看了看我,我说不清那眼光里都有什么,只是有一点很鲜明:迷茫。


  散会了,大家纷纷走出会议室,刘总动作很慢,也许他在等我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他似乎坚信我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差。我什么也没说,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可我没说,我也不能说。我们之间从没发生过什么,从没有过什么实质性的接触,我只是他的一个职员而已,如果说,两个人都感觉其实我们不仅是老板与职员那么简单,捅破这层纸的永远不会是我。我清楚地记得,他只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也许,我只能在这个公司呆上三个月。实际上,我们就真的是老板与职员那么简单。让我说什么呢?


  就在我收拾好我的文件,准备走出会议室时他叫住了我。


  我当时有种预感,他会叫住我,可我又希望他不要叫住我,那样,或许我们的空间会更广阔一些。我已经感受到了他的疲惫,他为什么会疲惫呢?小敏不是说,他很花心吗?他有好多情人吗?他会因我而疲惫吗?会因鹏飞的到来而疲惫吗?不会!一个四十岁的事业成功的男人早已经忘了爱情的滋味,早已经不会为某个女人而疲惫了。


  "曾琳--"他刚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只好先接电话:"鹏飞?!"


  刘总垂下眼,似乎丢了刚刚鼓起要说点什么的勇气。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个现象,"冤家路窄"?为什么总是要他接受他最不想接受的东西?


  "曾琳,你现在有时间吗?你们编辑部的姜大姐出事了,她现在在福泰医院,老李打电话来,说姜大姐想见你,你快去吧。"


  我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说"好好,我这就去。"我来不及和刘总说什么,拔腿就跑。


  说实话,在我去医院的时候,我的心一直为姜大姐担忧着。我虽然不喜欢她,可我不想她出什么事。再可恶的人,她也该健康幸福地活着;可我现在对着日记本,心情却是复杂的。我恨她,可这种恨中却有更多的同情。我从骨子里不想自己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可我知道我是善良的。


  我进了病房的时候,姜大姐躺在病床上,闭着眼。老李坐在床边,低着头,两手插进头发里,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俯下身,叫了一声"姜大姐!"姜大姐睁开眼睛,泪流了出来:"小曾……"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突然,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带了一群人忽的进来了,进来后就直冲老李过去,抓起老李就打,老李抱着脑袋,不还一下手,又进来很多人拉架,叫的喊的,乱作一团。我回头看姜大姐,姜大姐闭着眼睛哭,一句话也不说。医院的保安终于把闹哄哄的人群都带了出去。


  我坐在床边,看着姜大姐憔悴的面容,不知该怎样开口问个"为什么"。姜大姐一把抱过我:"小曾啊……"然后悲痛欲绝。


  "小曾,大姐对不起你,是大姐害了你,大姐不是人啊!"姜大姐抽泣着,"我嫉妒你呀,你那么招人嫉妒,人长的好,有才华,老公能赚钱,又心疼你。说实话,我真恨不得你出点什么事才好。我变态呀,我!我该死呀,我!"她用力地打自己的头,我慌忙把她的手拉开,一头雾水。


"我终于赶上一个机会,记得那天你发现韩鹏飞在香格里拉包房的事吗?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女人就是我!那天我的一个朋友过生日,恰巧在香格里拉我看见你家韩鹏飞,我看他似乎是喝醉了,又看见他被一个女孩搀上了电梯。后来,我在外面用磁卡电话打电话给你,你记得吗?"


  我怎么会忘记?那是我曾琳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最痛心的一天!最绝望的一天!


那天4:30分,鹏飞准时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今天有应酬不能回家吃饭,我记得当时我在电话里撒娇地说:"我想你了,我要你回来。"鹏飞温柔地说:"乖,我会早回来的,你要吃什么,我现在买给你。"我说我要吃麦当劳,鹏飞说,立刻就到!一会儿,他拎着我爱吃的汉堡和鸡翅回来了,在门口把袋子交给我,还要我亲他一下,然后去应酬了。


  我坐在床上看小说,等我疲劳了,一看时间已经11点多了,鹏飞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怕他喝酒开车出事,我正要拿电话,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抓起电话就叫:"鹏飞!"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鹏飞?鹏飞在风流啊,你去香格里拉去找他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忙音。我懵了,我没时间考虑我的行为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我飞快穿好衣服,出门时一下子滑倒在地,一只鞋的鞋跟掉了 下来,脚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我的泪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是因为脚痛还是……我一瘸一拐下了出租车,走进香格里拉的大门时,正碰上李怀安,他吃惊的表情已经不需再说明什么。他低着头乖乖地把我带到鹏飞住的房间,站在门口,"请勿打扰"的红牌子刺得我的眼睛很痛,"打扰"?我打扰了鹏飞是吗?我打扰了他的欲望是吗?我打扰了他的激情是吗?我打扰了他的风流是吗?我打扰了他的快活是吗?我打扰了他偷吃的窃喜是吗?我打扰了他对我的欺骗是吗?我打扰了以后所有的正常生活是吗?


  李怀安敲了好半天门,里面都没有任何反应,李怀安用余光看我的表情,他的不自然和惶恐让我感到可怜,他有什么不自然?他有什么惶恐?在里面乱性的是我的丈夫,是我深爱的鹏飞,不是他!李怀安叫来服务员,服务员把门打开就走了,我和李怀安都站在那里,谁也不动一步,最后,李怀安说:"嫂子,你别怪韩哥,怪就怪我。你多少也体谅一下,男人吗--"我瞪着他,他不敢再说下去,灰溜溜地走了。


  我走进去,我来了,就要进去,不然,我来干吗?在短短的小走廊里,我才开始反省我自己的行为,我听到那个女人在电话里说起鹏飞的时候,我就想亲眼目睹了,是吗?我可以在家等着,等着鹏飞自首,如果他撒谎,我还可以揭露他,但我没有等,因为我想目睹!是因为"眼见为实"吗?似乎不是,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块黑暗的地域,在那里有个声音在怂恿着你,去看你最不想去看的事情,去给别人最残酷的揭露!是的,我要捉奸在床,给鹏飞最残酷的揭露,也给自己最残酷的打击!也许,有些事情如果采取另一种理智的做法,会改变一生的境遇;可我们往往就愿意采取最极端的冲动,去毁灭一切!我就这样进了鹏飞开的房间,就这样进了一个刚刚疼爱老婆走掉后又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寻找快乐的男人的房间,我不知道敲门声为什么没有给他们任何影响?是太快乐,还是不想破坏一种意境?那个女人很美吗?我看到他们赤裸地绞在一起,我会怎样?冲上去还是昏倒?鹏飞会怎样?会恐慌吗?会拉住我解释吗?那个女人呢?会匆忙跑掉还是故意依在鹏飞的怀里给我一个下马威?我的想法像闪电一样一个个掠过,终于走到卧室了,这条路竟然这样长!比我和鹏飞十年的交往还要漫长!卧室的门关着,没有声音,是敲门声让他们躲藏了,还是他们已经因快乐而疲惫地睡了?无论哪种,对我都没有任何区别。我推开门,鹏飞赤裸地躺在床上酣睡,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了。我走到床边,鹏飞熟睡的脸庞依旧那么英俊,我多么熟悉他熟睡的脸!突然,一个细微的证据映入我的眼帘,一根红色的卷发静静地躺在他枕旁,就像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在挑逗着我,它红的那么鲜明,卷曲的那么调皮,似乎在告诉我刚刚发生的一段浪漫的故事!我拿起那根卷发,放到眼前细细地看,一根头发就能代表一个女人,为什么?


  我来晚了,我没有看到最激情的场面,没有看到最让我痛心的情景,可我眼前熟睡的鹏飞却从此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从他的房间里走出去,不,是在他和别的女人开的房间里走出去,走出去的路程比我进来的时候还要长,我隐隐听到一阵歌声,又好象不是歌声。


  那么多年自作聪明付出了真心,总以为换到一个公平的回应,


  你床边的卷曲头发残酷地说明,长年的爱比不上一时的高兴,


  你的绝情出卖我的爱情,赔了我的命,我卖了一个世界却换来回忆,


  你的绝情出卖所有爱情好梦一下子清醒,感情像个闹钟按一下就停。


  那么多年得意忘形闭起了眼睛,还以为握紧一块安稳的水晶,


  你床边的陌生烟蒂残酷地说明,内心的爱比不上胸膛的温馨,


  你的多情出卖我的爱情,赔了我的命,我卖了一个世界却换来灰烬,


你的绝情出卖所有爱情,好梦一下子清醒,感情像个闹钟按一下就停,


  那么多年得意忘形闭上了眼睛,却看到这样血肉模糊的风景……


  一个女人,她信奉半生的爱变得混乱模糊了;她赖以生存的世界突然崩溃了;她不得不对自己一直自信的价值和魅力,最重要的是男人对她的爱产生彻底的怀疑。


然后,面对残局,她必须做一项无论如何都是痛苦都有遗憾的选择:要么含泪吞忍,重新来过;要么抽身引退,今昔两忘!


  第二天,鹏飞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站在窗前,我回过头,鹏飞没有给我他的眼光,第一次,鹏飞彻夜不归;第一次,鹏飞不敢正视我。


  "曾琳,对不起……"鹏飞的道歉是由衷的,可是,"对不起"能改变多少事实呢?又能挽救多少过失呢?如果"对不起"三个字可以挽救一切的话,没有人会轻易地说出它,可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我们也都知道这三个字起不了什么作用,可让我们犯错误的人除了这三个字又能说些什么呢?


  "曾琳,你说句话行吗?"


  "说'香格里拉'好吗?"我又看窗外,"鹏飞,你记得我们上大学的时候,路过香格里拉,你给我讲'香格里拉'的由来,那个美丽浪漫的爱情故事吗?你说,我们将来有钱了,一定要在香格里拉住一夜。我们早就有条件可我们还从没在香格里拉里住过一夜。我们今晚就去好吗?圆我们年轻时的一个浪漫的梦……"我说的飘忽忽的,就像讲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我轻飘飘地讲着这个故事,我感觉好象喝了酒,向一个听众讲一个断断续续的真空中的飘忽的一切……


  鹏飞在我背后抱住我,我最喜欢鹏飞的这个动作。一个男人能在一个女人的背后把她抱住,把他的脸埋在她的秀发里,这个男人是爱这个女人的,我坚信不疑!


  我转过身,趴在鹏飞怀里,深深地嗅着他身上男人的气息,我深爱的熟悉的气息,泪打湿他的胸襟,"鹏飞,我们离婚吧。"


2001年10月30日 北风


  今天周末不用上班,昨夜我彻夜未眠。我的日记写到回忆处就已经不能继续,因为我无法从回忆中平静下来,我无法平静地对待鹏飞给我的回忆。我就在黑暗里睁着空洞的双眼。北岛有句诗:黑夜给了我一双明亮的眼睛,让我用它去看到光明。我看了一夜,透过黑暗,我看到的只有心尖上滴下的一滴滴鲜血,我坚强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脆弱的灵魂。外强中干 的我就这样彻夜难眠!因为姜大姐,也因为她让我想起我不愿想起


我无法去恨姜大姐,虽然我是那么应该去恨她。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会更幸福些,如果我不知道鹏飞曾经对我的背叛,我还是一个受宠的小妻子,可姜大姐偏要让我知道;如果姜大姐不对我说起她做过的坏事,她在我心里还只不过是一个俗气的女人而已,我不会想到她的险恶,可她偏要我知道。她在向我忏悔,当她也受到同样的伤害和打击的时候,她想到了我,想到她曾经带给我的伤害。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只有同病才可以相怜?我能去恨她吗?即使她不演那一出戏,事实也真实地存在;我又怎能去恨她,她也一样是一个受了男人伤害的女人。


  你信报应吗?姜大姐说她就是报应。她和老李上演了一幕很俗气的故事:姜大姐要出差,已经出了家门,又临时改变,回到家,就堵上老李和一个女人赤条地滚在床上。


  比我的故事恐怖多了,也比我的故事残忍多了,因为姜大姐当晚喝了药!


  死是一种解脱,我知道。我也曾经想过!我相信很多人都想过!很傻是吗?有人说,如果你有死的勇气,还怕什么呢?这是那些没想过死的人说的,是那些没感受过绝望的人说的,是那些没体会生不如死的人说的。我能体会想自杀的心情,死有时就是一种放弃,放弃的不仅仅是生存的权利,也放弃了很多无法承受的痛苦。


  自杀没有太多理由的,绝望而已!


2001年11月1日 雨加雪


  如果你此时正在泰国的海湾晒太阳,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北方的寒风刺骨!北方的冬季已经来临,而每次它真正来临之前,都要通报一声,于是,起初的几天就特别寒冷,似乎给人们一个下马威,只要你挺过这几天,它就会慢慢地有所收敛,暖起来,也不知是真暖起来了,还是人们已经适应了。不过,起初的几天就够人受的!大街上,大家都好象在笑,如果 你是南方人,你不要误会北方人的友善,他们是被冻的,咧着嘴咬着牙,看起来好象在对你笑,其实他根本就没看你,他心里在骂:我操!冷死了!


  我想起今天下午,我穿得单薄,走在马路上,一样,一样在心里咒骂!街上的咧嘴人都穿得单薄,每年初冬都是如此。因为,没有人能够忍心一下子把自己臃肿起来,特别是女人,北方女人的魅力往往展现在寒冷天气里的单薄,真正的"美丽冻人"!我躲进一家商场取下暖,商场的电视里正播报天气预报。北方人冬天最怕听到一个词:西伯利亚寒流!美丽的天气预报播音员站在一幅大地图面前从容地讲解着没人能听懂的专业语言,背后的地图一会一变,有云层,有雨雪。我们只关心最后的各城市天气情况,因为我们只懂气温是多少度,美丽的播音员始终如一地穿着美丽的西服套裙,一点没受"西伯利亚寒流"的影响!旁边一位老大爷好奇地问售货员:"那闺娘穿那么少不冷吗?"旁边的人都笑了,"人家屋里有空调!"


  商场卖保暖内衣的柜台生意红火起来。如今,人们越来越讲究时髦和美观了,北方人早已经脱去大棉袄二棉裤,换成薄却保暖的内衣。男人把保暖内衣穿在里面,外面一件衬衣,潇洒而不臃肿。女人对保暖内衣倒不是很感兴趣,因为她们是不会把自己美丽的上半身用不美观的东西遮住的,她们在冻掉下巴的天气里,照样可以露着白皙皙的脖子!保暖内衣的品牌繁多,广告牌摆的到处都是,一会是葛优趴在徐帆耳边说:南极人不怕冷;一会又是赵本山被外星人抢走的画面。


  我本无心买什么,索性观察人们的表情。"世间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同样世间也没有完全相同的表情。一样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就能组合成无数不同的面孔,真是一个奇迹!我们一下子就能从众多的面孔中认出自己熟识的人,真有意思!我正为这个不值得感慨的事情而感慨的时候,两张我熟识的面孔进入我的视觉:雨晴!邹凯!在商场遇到熟识的面孔没什么希奇,希奇的是,这两张面孔是挨着的,是有关联的,他们在互相交流。面孔的下面,是两只紧紧拉着的手!


  我立刻转过身,我不知当时我怕什么?现在想起来仍旧觉得心跳的厉害。又不是我和别的男人手拉手,但我第一个反映还是转过身去,也许是怕自己尴尬,或是怕别人尴尬。最好,大家都别尴尬!等我转过身,那两张熟悉的面孔已经不知去向,我突然又觉着自己很无聊,他们在一起,有什么尴尬的呢?他们不能在一起吗?谁规定的?不过,我的心跳速度仍旧很快,就像发现了别人不可告人的隐私,这大概是神经系统正常的反应。


  走出商场的时候,我在想,我该怎么问雨晴呢?今天说什么都要好好和雨晴谈谈了,关于她的一切,我已经好奇太久了,我已经忍耐太久了。她说不说谎,我会知道,因为我不会主动说今天的事情,如果她主动说,说明她是诚实的。


  "表姐--"


  我听到雨晴熟悉的叫声,转头四处寻找。


  "表姐--我在这!"顺着声音,我看见了雨晴,她正拉着邹凯推攘着人群向我走来。


  "表姐--你来买东西呀?"雨晴欢快地说,"我一下子就看见了你,你美丽得在人群中会被人一眼就发现。"她一点不刻意的说着,又拉过邹凯,抱住他的胳膊,亲热地叫他:"来,邹凯,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姐。表姐,这是邹凯,我男朋友。"


  邹凯伸出手:"你好,认识你很高兴。"


  我也伸出手:"你好,认识你也很高兴。"


  "邹凯,请我和表姐吃饭好不好?"雨晴撒娇地说。


  "我没问题,问问你表姐愿不愿意。"邹凯看着我坏笑着说。


  "我也没问题,我表妹的男朋友请,干吗不吃!"我也看着邹凯坏笑。


  "那还等什么?走啊!"雨晴一手拉住一个,就往外走。


  我现在想起那番情景还想笑,不知道是邹凯戏弄我和雨情,还是我在戏弄邹凯和雨情,也许真正被戏弄的是我和邹凯。


  我和邹凯很默契地作为第一次见面的朋友吃了顿饭,雨情不停地向邹凯介绍我,也向我介绍邹凯。从雨情嘴里说出的我们两个一点都不象我们两个,好象另外两个人,邹凯没有发表见解,但他的眼神告诉了我:英雄所见略同。


  世界真的很小!人和人在不期中就会相遇。记得上大学时,有一次和鹏飞去沈阳,在一个公园里,看见我们一个系的女生和另外一个不是她男朋友的男人在一起,当时她很尴尬。我和鹏飞不是嚼舌头的人,但对于她来说,应该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毕竟,被人发现的感觉不是很好。我一直记得这件事,不是因为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而是,我想,中国这么大,沈阳这么大,公园这么大,又那么巧,在同一时间走到同一地点。应该说是"缘分",还是"狭路相逢"?


而有的时候,就差一分钟,一秒种,两个人可能就失之交臂!可能上下电梯的错过,也可能没赶上同一辆地铁……


  如此说,人与人的相识多么值得珍惜!那么我和邹凯今天的作秀是不是同样是在珍惜一种缘分?!


2001年11月2日 雪


  冬天的早晨,没有人愿意从被窝里爬出来,虽然,屋子里有暖气,可一看到玻璃窗上的白色的冰花,就顿时会感到寒冷。人的感觉有时很奇怪,视觉总是会影响真实的情况。"眼见为实"其实并不准确。


我早晨的时候,盯着玻璃窗上白色的冰花,嗅着被子上自己的体温,就决定:今天不起床了!


  雨晴翻了个身,嘴里喃喃地说了几句什么,又进入甜蜜的梦乡。她的光着的后背露在外面,皮肤稚嫩得透明。我突然想起邹凯的大肚子,他的大肚子碰到这样稚嫩的皮肤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和反应?男人总是想拥有最美好的东西,却从来不认真去分析自己有没有权利和能力拥有那么美好的东西。


  邹凯是我的朋友,我应该偏心他的。没有人是不偏心的。人总是偏心和他自己关系最近的人和事物。邹凯是我的朋友,他糟蹋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不会觉得过分。可昨天,我看到他和雨晴亲密的样子,我特别不舒服!我一直想知道我的不舒服的原因何在,却一直没有答案。我想我不会是吃邹凯的醋,当然更不会吃雨晴的,那为什么?


  现在,我知道答案了。雨晴稚嫩得透明的后背给了我答案:我的不舒服源于我的不忍心!


  不忍心,对!是不忍心!不忍心美好的事物被摧残,一个老男人抱着一个妙龄少女;一个老女人霸占一个美少年永远是我见到的最恶心的事情。悲剧!把美好的事情打碎了给人看就叫做悲剧!所以,雨晴和邹凯在一起就是个悲剧。


  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当然,我忽略了一个置关重要的问题,到底什么是美好!是稚嫩的皮肤还是稚嫩的心灵?


  雨晴一个哈欠打乱了我的胡思乱想。


  "表姐,你怎么还没起床?"


  "你刚醒来还好意思管我起不起床?"


  "哎,你急什么呀?我只是问问而已,每天,这个时候你早起来了。"


  "告诉你,我今天决定一天都不起床了!"


  "太好了,我们不谋而合。"


  "你?和男朋友没有约会?"


  "不能总在一起,腻死了!距离产生美。"


  "就怕你要有距离,人家不想。"


  雨晴的手机响了。


  "我没说错吧!"我歪头看雨晴。


  雨晴拿过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还真是!喂--邹凯呀,"雨晴的声音立刻嗲起来,"刚醒,困,还想睡,好,不好,不吗,好,你呢,是吗,我也是,明天吧,不想动,她在,对,不吗,好,Bye-bye。"


  我盯着她看。


  "干什么?这么看我?"她好奇地问。


  "学学怎么撒娇。"


  "你还用向我学?"


  "什么意思?"


  "你不用撒娇,就已经让人魂不守舍了,当然,你很会撒娇。"


  我很奇怪地看她:"何出此言呢?"


  "感觉!你在你爱的男人或爱你的男人面前一定很会撒娇。"


  "我没觉着呀,我很传统的。"


  "骗人了不是?传统和撒娇有什么联系?论传统你比不过古人吧,古代女人就不会撒娇了?"


  "有道理!没看出你小小年纪还挺懂辨证的啊。"


  "你以为就你们这些文化人懂辨证?真正的辨证法要在生活里学,书本里学不到的。"


  "喔?试举例说明!"


  "比如,一个男人欺骗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往往不去报复这个男人,她会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报复,欺骗她的是不爱她的,她报复的却是真心爱她的。应该吗?不应该!但是她想报复那个不爱她的报复得了吗?那个人不爱她就不会因她而受伤害,所以,她只能报复那个爱她的会受到她伤害的人。"


  "很奇怪的辨证!有哲理!你现在就在报复是吗?"


  雨晴一惊!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我看到有人曾经伤害过你,也看见你现在正在伤害别人。"


  "表姐,你很厉害。"


  "其实,我开始也只是猜测,你的例子证明你有这样的想法,举例子常常会暴露自己的想法,为什么偏举这个例子而不举那个?我的猜测被你一句'你怎么知道?'证实了,而你最后一句'你很厉害'就已经完全肯定了。"


  "天啊!表姐,你是侦探出身吧?"雨晴一屁股坐起来。


  "别激动,推理谁都会,就看用心不用心,我看你也挺厉害的。"


  "怎么讲?"


  "你曾经就猜透过我的想法,还有,我认为能周旋在男人中间的女人都该是推理高手。"


  "过奖过奖!哈哈……"雨晴开心地笑了,笑得那么单纯而开心。


  女人任何时候都是无罪的!因为她们太可爱!


  我看着雨晴。


  "现在让我推理一下你的心理。"雨晴申请。


  "来吧。"


  "你在想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我有个什么样的过去,现在在做些什么。你不想直接问,想让我自己坦白。"


  我点头。


  "哎!一言难尽啊!"雨晴平躺着望着天棚。


  我有些悔,或许勾起她的伤心事,或许我不该这样做,或许……


  "哈哈,上当了吧?你一定自责呢吧,我故意的,其实我什么都没想。"雨晴突然笑了起来。


"你这个坏蛋!"我也开心地把手放进她的腋下,她痒得直叫。


  "你怎么知道我在自责?"


  "因为你善良啊!"


我笑了,很会心的那种。


  我喜欢这个小女孩,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不管她现在做些什么。


2001年11月3日 雪


  早晨的时候,下雪了!我趴在窗前看随风飞舞的雪花,当整个世界被白雪覆盖的时候,烦躁的心顿时安静了。雪花从空中落下,还没落到地上,就又被风卷到半空中,飞舞起来,象在交响曲中舞动的仙女。


大自然是纯净的,人的心灵呢?我喜欢北方,因为,可以看到雪。


  我于是穿上羽绒服,戴上帽子围脖,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只露出眼睛,跑了出去。


  雪在脚下吱吱地响,我很喜欢听这种声音。我加重了脚下的力度,低着头越踩越欢快,我突然听到一阵悦耳的笑声,抬起头,左边右边都是一些上学的学生,他们也都在用力地踩雪,听着吱吱的雪声欢笑着。


  夜晚的雪景更加静谧,昏黄的路灯照在白雪上,放射出淡黄的光圈。我不忍拉上窗帘,就让这生命的光照在我的日记本上还有我的身上、我的心里。


  这就是自然,会莫名地给你冲动,生机并没有被寒冷和白雪掩埋,反而更加勃发!像梅,在寒风料峭中伸出生命的红色。


  我突然庆幸,我还活着。活着,也许是最低的幸福标准,生存是最起码的权利,但生命本身就是自然赐予的最高奖赏。


  这一刻,我感谢生命!


  2001年11月3日 晴


  下午的时候,我坐在办公室看书,一个叫陈染的女作家写的,写出一个女人的个性。


  我偶然转过头,看窗外的时候,夕阳映红了白雪,冬天的黄昏有一种沉静与安详。我的思绪飘过繁华的城市,来到山村。远山被白雪覆盖了山头,白色下面仍旧是青色,像一个甜



筒冰淇淋。树上开满了白花,晶莹剔透,像没有一个瑕斑的珊瑚。山脚下,几座农舍错落着,随意而闲散。一切在冬季的黄昏安静着。这时,一点点青烟从农舍的烟囱里飘出,越来越浓了,一家,又一家,红红的落日看着炊烟袅袅,满意地沉下去了……


  没有人知道,那是我最向往的生活,没有人,包括鹏飞。我心里总是悸动的,在悸动的时候,就特别渴望那种生活,安静的,不被人打扰的生活!如果,我的楚楚在外面奔跑,我的丈夫还未归,而我此时正做好了晚餐,静静坐在窗前看女儿玩耍,等丈夫归来,我就是最幸福的女人。


  玻璃门外,公司的同事开始蛹动了,该下班了。


  我突然不想回家,自己的家,妈妈的家都不想回。去哪里呢?


  户外的空气寒冷中透着清爽,吸一口,肺都变得清新了。这种空气这么让我沉醉!我一生也离不开北方,没有了雪,不知我活不活得下去。


  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想,去哪里呢?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街上是往来的人群,一往一来都是回家的人,我有家吗?没有!我早已经接受没有家的事实,可在这个冬季的傍晚,一个孤身女人竟独自生出许多忧伤,我思念我曾经的家了,女人永远是脆弱的,特别是面对'家'!


  绿蒂咖啡厅。我走到它的门口,里面一定温暖如春。我走上台阶,隔着玻璃窗,里面的服务员正在悄悄地繁忙着,他们走来走去,却毫无声息,这么大的咖啡厅,竟会有一份安静的气息。客人很多,生意特别的好。我欲推门,突然我看到一个女孩的侧脸,雨晴!她笑着,笑得前仰后合。对面是谁看不见,被柱子挡着。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这里的那个大肚子老板。


  "欢迎光临!"服务生打开门,礼貌地问候着。


  我点点头,还是转过身,我想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不要去打扰别人的宁静,虽然你很孤独。


  走下台阶,我的泪水迷蒙了眼睛。这一刻我是孤独的!有人能了解和体会吗?一个寒冷天气里,一个下了班的女人不知魂归何处!


  鬼蜮酒吧!


  当这个名字映如眼帘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被鬼蜮迷惑了,我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地下长长的通道,黑暗而潮湿,墙壁上闪着绿幽幽的光,我仿佛在走向地狱,这种心情很好,应该说很适合我此刻!活生生体会死亡的感觉!我在走的时候,莫名地兴奋了,快乐了!


  终于走了进去!


  我在黑暗中,一眼就看见他,因为他回头看我,因为他看着我的那双眼睛。我被诱惑了,被那双迷惑人的眼睛诱惑了,一时间,我知道我不能再自拔。


  我刚刚查找过字典,"蜮"古代一种虫,可以迷惑人。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特别是经历了和鹏飞的婚姻之后。我以为我不可能再为情所困,不可能再因为爱情而受伤害了。现在的我应该有经历过的冷静与沉着,没有人再会迷惑我,再让我心动,在男人面前,我应该是个"酷"女人,这些都是我曾经的想法。


  那么,我现在对着日记的想法是什么呢?


  我想说,什么都是可能的!不要以为你自己是谁,重要的是,你遇见了谁


  2001年11月4日 晴


  打开日记的时候,我想到:我要对上帝忏悔!在我清醒的时候,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忏悔!忏悔什么?忏悔一个女人脆弱的灵魂!真的是因为脆弱,如果,昨天不是因为自己的脆弱,我不会……真的不会吗?如果昨天我只是在一个偶然的场合见到他,我是不是一样会动心?那么,我应该怎样替自己解脱呢?我在忏悔的时候,想得更多的是鹏飞,如果说是向 上帝忏悔,不如说是向鹏飞忏悔。而我又有什么义务向鹏飞忏悔呢?我又为什么要解脱呢?


  我爱上了迦亮,一个比我小五岁的男孩,就在昨晚,就在我走进鬼蜮酒吧的时候,就在我和他的眼睛对视的一瞬间,我爱上了他。爱情的速度真的就这么快,我直到昨夜遇到迦亮之前,也不曾想过除了鹏飞我还会爱上别人,我坚信自己犹如磐石!所以,不要太相信自己,应该说,不要太轻信自己!有些事情你永远无法预料,就如同你无法预料这一生你会遇见谁!


  我已经向上帝忏悔了,所以,希望看到这篇日记的人,不要再责难我。


  其实我也好糊涂,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让我一见倾心。我相信一见钟情,因为我刚刚经历了。或许,爱情本身就是糊涂的,如果你能把爱情看透,那爱情也就不是爱情了。我并不想理清我对迦亮的感觉,但他让我知道,我原来是一个这么容易爱的女人。一个容易的爱的女人是不是很贱?那我就贱吧!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前桌的女生爱上我们同班的一个男生,两个人在拍拖,可那个男生好象是个虐待狂,对女朋友轻则骂,重责打。可女生仍旧执着地爱她的男朋友并且心甘情愿地为他洗衣买饭,仍旧小袅依人地靠在他身边。当时我们都不理解,有的骂她贱,有的劝她离开她的男朋友,可她只会回答一句:你们不懂!


  我们不懂?!我当时觉得我们太懂了!我现在才知道我们的确是不懂,如果懂得,我会理解她;如果理解她,我不会说一句反对的话。因为爱,没有太多的规则,应该说,根本没有规则。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爱的方式,或因为爱而身不由己。那个女生在遇到她爱的男生之前,或许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到那一步,或许也曾鄙视过和她一样的女人,可当她经历后,她却无法责怪自己。


  有多少人为了爱而自杀,有多少人为了爱而杀人,我想,其实为了爱冲动做一件事的人都是很单纯的,如果他稍微有一点复杂的想法,理智都会战胜感情,而理智和爱情是不是一对冤家?


  你们不懂!我不需要对人说这句话,没有人责怪我!我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我可以谈任何一种恋爱,哪怕一夜情。我突然有一种假设,如果,我没有离婚呢?如果我在没有离婚的时候碰到迦亮呢?我会陷入吗?


  假设也许毫无意义,但现在的我敢肯定,我会陷入!


  所以,感情根本经不起考验!我在我的六年婚姻里,我是个好妻子,只是因为我没有遇见让我成为一个坏妻子的男人!


  有些事情其实就这么简单!


  那么我对鹏飞呢?那么一个人可不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我不敢回答!因为如果我否定,可我真真实实同时爱上了两个人;如果我肯定它,我就要继续向上帝忏悔!


  昨晚,我现在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仍旧有种迷惑的感觉。迷惑,那是一种不塌实但却另人无限向往的感觉,就像一个吸毒的人明知再吸一次就更接近死亡,但他还是要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就一次足已!哪怕接下来就是死亡。


  除了鹏飞,我再次感受爱情的真正滋味。而这一次又是鹏飞所不能给予我的,应该说,爱情和爱情也是不同的。


  如果迦亮现在呼唤我,我可以放弃一切去他的身边。


  我躺在床上想这些的时候,电话响了,是迦亮!他果真在呼唤我。


  我昨夜的酒刚刚醒,就又要去沉醉了,因为迦亮在电话里说:"鬼蜮酒吧,我等你。"


  我奔到梳妆镜前,看到一张因休息不足而憔悴的脸,一个老女人的脸!我突然很失望,原来岁月已经无情地在剥夺我的每一份青春!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我记得我在一篇日记里写过我的"不忍心",写过对"悲剧"的理解:不忍心美好的事物被摧残,一个老男人抱着一个妙龄少女;一个老女人霸占一个美少年永远是我见到的最恶心的事情。悲剧!把美好的事情打碎了给人看就叫做悲剧!


  那么我呢?是不是也正在上演一出悲剧?


  我化了浓妆,遮住了疲惫与憔悴,却增加了一份妖冶和放荡!我拎起包,急匆匆地开门的时候,雨晴从外面进来。


  "你没事吧?"她惊奇地端详我,像看动物园里新引进的动物。


  "有什么事?"


  "你昨天一夜未归,这么晚了又要出去?今晚回来吗?"


  "你是关心我还是对我的行为好奇?"我反问。


  "都有!"她一本正经地说。


  "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到时再看了。"我说完就急着出门了。


  雨晴在我背后嘟囔着:"完了完了,不可药救了!"


  我没理她,迦亮在等我!


  走进地下通道时,我没有了昨日的兴奋,可又有了另一种兴奋!因为很快我就会再看到那双眼睛,我这一生看过的最迷人的眼睛我看到他了,他仍旧坐昨天坐的吧台角落的位置。他背冲着我,没有回头。纤细修长的手指转着杯子,眼睛看着里面的红酒在摇晃,他在等待!很耐心!


  我在他身边坐下,他立刻抬头看我,我也看他,他的迷人的眼睛一亮,接着又恢复原有的笑意。我知道他奇怪我的打扮!我的打扮在酒吧里就像个三陪,还是随便出台的那种。


他看我后,就又低下头,继续用他纤细而修长的手指转动杯子,眼睛思考似的盯着杯子里的红酒在摇晃。


  原来,他不是在等待!


  我突然有种伤感,或许是自作多情后的失落。


  "你叫我来是看你沉默的吗?"我要了一杯喜力。


  他又抬头看了看我。


  我真受不了他的眼睛,即使他今晚一句话也不说,能让我看他的眼睛我就可以坐在这里一个晚上。


  我操,真贱!我骂自己。曾琳你也有今天!


  "我在思考。"他头也不抬地说。


  "我知道你在思考。你每次思考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动作吗?我还以为你在等待,我以为你这个动作是在等我来。"我不看他,因为看他,我会下不了决心去埋怨。


  "这个动作是我在思考的时候的动作,可我真的在等你,我等待的心情不用动作来表达。"他歪头盯住我。


  眼睛!又是那双眼睛,我无话可说了。我用喝酒来掩饰我内心的激动,不,是冲动。


  "你怎么不问我在思考什么?"他仍旧转着酒杯。


  "你思考什么和我无关,再说,你有思考任何事情的自由。"


  "我的思考和你有关,因为我在思考你。"他又歪过头来看我,


  我告诉自己:不要看他的眼睛!不要!一定要保持清醒!我爱上了他,他可能是个骗子,我对他一无所知!他可能是个玩弄女性的高手,他的眼睛会让所有女性着迷!他不可能爱上一个老女人!他--我还是转过头看了他的眼睛,于是,我就想,他是干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上了他。


  "思考我什么?"我稳定了一下情绪。


  "思考你为什么会一下子吸引了我?"他又意味深长地看我。


  是啊,为什么他也会一下子吸引了我?昨晚我们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挨着喝酒,时时看对方一眼,一直喝到凌晨,我们同时把不知什么时候写好的纸条给了对方,上面是两个一连串的电话号码,然后就分手了。


  他为什么会一下子吸引了我?这也是我正在思考的问题。


  我这一次大胆地看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深陷在眉骨下面的,眼球有些灰,很迷茫!应该说他的眼神是空洞的,空无一物,可就是这空无一物的眼睛吸引了我,那里面没有东西,可也许正是因为它的空才有更大的吸引力,无底洞般的,像一个巨大的旋涡把我卷进去,而我进去的时候,还不知它有多深!


  "我爱上你了。"迦亮仍旧用他纤细而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杯子,他的手很美,带着一种柔弱,但却绝不是女人的柔弱,因为它很骨感,让人有一种怜悯它的欲望,这种怜悯的欲望很快就会转变成真正的欲望。


  "你说什么?"我突然意识到他在我走神时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


  "我爱上了你。很突然。"他自语,好象只是自语。


  我醉了,喜力今天让我醉了。我拎起包:"我去洗手间。"我对他说,实际上是征求,因为我站起来却没走。


  他点点头,笑了一下。


  我也笑了一下,我们好象在表演一种礼仪。笑过后我转身走向洗手间,我的衣服短得露出腰和腹部的肉,走了几步后,我站住,回过头,迦亮正看我,我终于看到他的眼神中有东西存在,结结实实地存在,那时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一种爱!


  我沿着他的目光走了回来,逐渐缩短了他看我的距离,我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他坐在那,眼睛正好平视我的胸部。他的眼光在我的胸部和眼睛两处来回徘徊了几次,突然转过身,把杯中的没动过一口的酒一干而尽,放下杯,拍到吧台上一张纸币,拉起我就往外走。我被他拉着,他走的很急,我的高跟鞋哒哒地响着急促。晚风吹起他柔顺的短发,我这时才发现他那般洁净,也是这是我才发现,他穿着衬衣,而我穿着露肉的短衣,我们的外衣都落在酒吧里。


  他拉着我,不顾寒冷,是忘了寒冷,走着。我们俩的样子就像我在外面做错了事,被他发现,他拉我回去,只是想惩罚我。


  很快,我随他进了一个公寓,电梯关上门的一瞬间,他随手按了一下数字,就一把把我拉进怀里,唇落在我的唇上。是酒,是电梯的运动,还是他的吻,让我的世界天旋地转起来?我们就这样吻着,很久,有一个世纪!电梯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没有人进来,已经是深夜。当我们分开时,电梯的门开着,而电梯在一楼。迦亮看我,我看他,我们都笑了,他关上电梯,随手按下28这个号码,电梯开始上升,我看了看楼层,一共33层,不知我们刚才升降了几个33层,不知电梯走每一层需要多少时间,我是想知道我们吻了多久!


  电梯在28层停了下来,我感到很亲切,因为我今年刚好28岁。


  我在认真观察他的家的时候,是在我们筋疲力尽而后又恢复体力之后。我就像一条鱼,原本不小心干枯在岸上,当我准备好了死亡时,又突然被抛进水里,我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然后是自由地游弋,然后是向海水的深处潜进,再深入,当我看到海底的时候,海底却涌来一股热浪,我迷了眼睛……


一条海底的鱼被浪迷了眼睛……


  "我的家怎么样?"迦亮从后面抱住我。我心一动,他从后面抱住我,他是爱我的。


  他的家我不敢恭维,因为除了床算作是件家具外,再没有什么家具了,整个房间被一套家庭影院和无数的光碟充满着。我蹲下,翻看那些光碟,西片还有歌碟,多得数不过来


"你是租碟的吗?"我边挑碟边问。


  他突然笑了。


  "我猜错了?那你是卖盗版的?"


  他又笑了,也蹲下来,在我身边,歪头看我:"你真可爱。"


  "别这样形容老女人,说老女人可爱就如同骂太监是猛男。"


  "哈哈!"他笑得更开心了。


  "可你真的很可爱!过来,我告诉你我是干吗的。"他拉过我,坐到地上一个垫子上。"我是个歌手。不出名但总有一天会出名那种。"


  "我可以确定你现在不出名,但……"我歪头想。


  "但以后也未必出名是吗?"他笑着看我。


  "你以后想出名一定可以。你可以身缠一捆炸药与天安门同归于尽。"


  "哈哈!"他又笑,"你讽刺我!"


  "干吗一定要出名呢?关键是你喜欢音乐,喜欢唱歌,就可以了!"


  "真的就可以了?"


  我点头。


  他望着我,突然一把把我搂在胸口。


  "谢谢你!"他由衷地说。然后他扳过我的头,深情地看我,他的眼睛再次震撼了我,我的世界便没有了父母,没有了鹏飞,没有了楚楚,没有了刘总,没有了邹凯,没有了雨晴,没有了所有人,也没有了天与地,我迎上去,我们吻了起来,然后,我刚刚穿好的衣服再次被他扯开,然后我赤身裸体地躺在了地上,然后他在我感到空的要命的时候填充了我,一瞬间,我的世界汹涌澎湃起来……我在浪尖上一次又一次颠簸,而每次在最高处突然坠落都有即将沉如海底的恐惧和快乐!迦亮,迦亮,我还会离开你吗?迦亮,迦亮!我呻吟着。他轻声地答应着,终于在他叫了一声"曾琳!"过后,一切恢复了平静,世界也归于沉寂。


  我在描述我们的性的时候,仍旧很冲动和兴奋。男人和女人能够一同感受性高潮的时候,爱就已经存在。一个女人为了爱去索要性的时候,她才会快乐;如果她只是为了某些利益而奉献性的时候,即使她在男人身下叫得再夸张,也只是痛苦的表演而已。


  能真正享受性爱的女人,希望那过程优美而漫长;而为了利益奉献性的女人,她希望男人个个早泄和阳痿。


  女人和男人不同,他可以不爱,但他可以享受性的快乐;而女人只有爱一个男人,她才会快乐。


  我明天还会看见迦亮的。


  我突然很期待明天,我从没有如此希望去过第二天。明天变得如此有意义,因为有了爱情。有了爱情,女人会重新年轻


路上的我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更确切的说是悲哀,我当时还不知道,还有更悲哀的事情等着我呢。


  我站在刘总的办公室里,他让我坐下,我就坐了,很乖的样子,不然,又能怎样呢?我有时候是不太讲道理,可不能永远不讲!女人不讲道理时是很可爱的,但如果无理取闹就不可爱了,我深谙此道。所以,我决定今天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让我错了呢?我可怜兮兮地面对他的处罚,最多不过卷铺盖回家。人横下一颗心等死的时候,往往就什么也不怕了。


 "是吗?还没有人说我的名字难听呢。"


  "突然觉着好累,被人关心也是一种负担!原来,周旋在几个人中间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过去,男人三妻四妾可怎么过?有一得就必有一失啊!我不是个专一的女人吗?曾经是!说到"曾经",我打了个冷战,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已经离婚了,我可以再谈恋爱的是吗?可我为什么感觉对他们不起?难道,我现在堕落了?是否堕落的还不深?回头还来得及?那么我怎么才叫回头呢?把头冲向谁才叫回头呢?佛教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佛教上没说,朝哪个岸游才叫回头!看来,佛无法解决我的问题,自己的问题只好自己解决。


  "曾琳,曾琳,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迦亮急着说。


  "听得到!"


  "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都盼着我不舒服?为什么都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不舒服你们很开心吗?"


  "你怎么这么歪?关心你才问你的。这些人?还有谁问你了?"


  "我前夫!"我当机立断地说。


  我在干什么?我将要怎么干?


  那边一阵沉默。只听见喘气声。好久,他说:"等我,我马上去接你。"又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为什么男人都这么喜欢决断?为什么男人喜欢不由分说?为什么女人会喜欢男人的决断?为什么女人会爱不由分说的男人?女人天生喜欢依靠的是吗?


  今天下班后发生的事,我不想再写下来,我感到疲惫,或许,有一天我会想说,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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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2:25:3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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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我要离婚四  2001年1...

我要离婚四

 
2001年11月6日 雪


  我不是个好妈妈,我承认!今天,我经历了人性中的一种挣扎。人有的时候,会在某一时刻,把一件事放到最重要的位置;同样,也会在某一时刻,把一个人放到最重要的位置。


  我自己也不知道楚楚在我思念的空间里是否每时每刻都占有一席之地,我应该每时每刻



都想念她才对,可我竟然掉进感情的旋涡而忘记了她。"感情的旋涡"?应该说


"爱情的旋涡",不!应该说"滥情的旋涡"!我不想如此贬损我自己,可我想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虽然,我仍旧要按照自己的意图做下去,而且无怨无悔!


  什么样的妈妈才是好妈妈?标准的理解应该是孩子大于一切!有多少伟大的母亲为了孩子忍受苦难,可以和自己不爱的男人共同生活;有多少伟大的母亲怕孩子受委屈不肯再婚;我算什么?陷在滥情的旋涡里不能自拔,我的女儿一定很想我,一定在呼唤我,或者躲在哪个角落里哭泣呢!不行,我要见楚楚!下午的时候,我见楚楚的心情很强烈!


  于是我打车去幼稚园。冬天的幼稚园的院落显得很凄凉,因为没有孩子的欢声笑语,孩子,是多么有生机和活力的小东西!


  我进了幼稚园的门,楚楚在中班,中班的小朋友正在做游戏,我躲在门外,我的胖楚楚正坐在小椅子上背着手,她背冲着我,小胳膊由于胖而短,虽然是背着,可两只手并不能拉到一起,但她还是拼命地用力想两只手能拉到一起,然而还是徒劳。她却倔强地用力,汗水都流了下来,我的傻宝贝!她的倔强变成了执拗继而变成了分神,她不再听老师说什么,只顾着弄她的两只手。


  "韩楚楚!"老师突然叫她。


  "到!"她站起来,两只手还在后面。


  "把手伸出来!"


  楚楚没动,倔强地看着老师。一瞬间,我突然一阵心酸,曾经幼小的我再次回到眼前,楚楚,和曾经幼小的我一样倔强!


  "你的手在后面摆弄什么呢?把手伸出来!"老师生气了。


  楚楚没动!昂着头,示威!


  老师走过去,把她的手拽到前面,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不听老师话,摆弄手干什么?"老师的声调抬高了。


  楚楚歪头看老师,小嘴撅得老高!她愤怒的样子让我吃了一惊!楚楚是个乖孩子,怎么如此不听话了?


  "你在干吗?和老师作对吗?"老师奇怪地问。


  楚楚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心一阵疼,刚想冲进去,却听楚楚边哭边说起来:


  "姥姥说,左手……是妈……妈;右手是……是爸爸;碰……哪……只都……会疼……少了哪只……都不……不行……我想让……他们拉在……一……一起……可……就是拉……不上……是楚楚笨……楚楚能……拉上……爸爸和……妈妈……唔唔……就能……在一起了……"


  "楚楚!"我冲进去,抱起楚楚。


  "妈妈!"楚楚趴在我怀里,我们母女哭成一团。


  老师也流泪了,小朋友们也都委屈着脸,有的也跟着哭起来。


  那一刻,我心想,除了楚楚,我什么都可以放弃!我忽然想起鹏飞在央求我时说,看在楚楚的面子上就别离婚了,我当时还感到很幼稚,孩子怎么能成为婚姻的障碍?可我抱着楚楚,我才明白,我的女儿将永远是我选择怎样的婚姻的一个重要的砝码!我也终于理解了那么多伟大的母亲为了孩子做出的一切。孩子,是所有母亲唯一难以割舍的东西,她可以不要工作,不要金钱,不要男人,不要这个世界,但她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


  "楚楚,跟妈妈回家。"


  我带着楚楚回到我妈妈家里,爸爸妈妈很高兴,爸爸抱着外孙女又亲又啃的,楚楚被亲得直叫!我和妈妈看着,感觉很幸福。


  "小琳,来一下。"妈妈看爸爸和楚楚玩得高兴,小声叫我出去。


  来到我的卧室,母女两个坐下,我猜妈妈想和我说什么,无非是复婚的事,如在平常我一定不会听她说下去的,可今天,我要把她的话听完,因为她是母亲,不管我会不会照她的话去做。


  "小琳,你知道妈妈找你干什么吗?"


  我摇头。


  "你看楚楚不可怜吗?"


  我无言。


  "你要犟到什么时候呢?鹏飞他也认错了,这次给他的打击也很大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还想怎么样呢?你就保证一辈子不会犯任何错误吗?"


  我当时心一抖!谁能保证自己不会犯错误呢?


  "'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别做得太绝。妈妈以前不想说你什么,因为你已经是做妈妈的人了,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可现在,妈妈不得不说了。别的不看,看在楚楚的面上,好好想想行吗?"


  我低头,不说话。


  "小琳,说句话好不好?你是不是又有人了?"


  我抬头,惊奇地看妈妈。


  "我猜对了是吗?谁?干什么的?认识多久了?"


  "妈,你干吗?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了。"


  "就你这样,我能不操心吗?你和我说说,别让我瞎猜疑。"


  "好了,妈,做饭吧,我饿了。"我起身走出卧室。


妈妈在身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我又能怎样做?实话实说的结果只能让她更担心!有些事情是无法解决的,我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就像我和我的妈妈之间,我不对她讲实话,她会伤心;对她讲了实话,她会更伤心。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说,可什么也不说,她就会安心了吗?不会!母亲为了儿女有安心的时候吗?突然觉着女人很可怜,因为女人总要做母亲,做了母



亲就一辈子牵挂自己的孩子。不做母亲呢?那种女人就更可怜!


"吃什么?楚楚说,今天想吃什么?姥姥给你做。"妈妈还是暂时忘了关于我的不快,因为她看见了她的外孙女。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中国的母亲,她们要照顾自己的下一代,还要照顾再下一代,而且乐此不疲,甚至更快乐,他们看见隔代的孩子比见到自己的孩子还要快乐,也许我还年轻,不能体会其中的快乐,我试着去想我的楚楚如果将来有了孩子,我会怎样?可我想到这个就想笑!那时,我的楚楚该是什么样子呢?还会胖乎乎的可爱吗?不会了!她会是个成熟的妇人,真不敢想象!那么,我呢?满脸的皱纹吗?头发也花白了吗?也会什么也不想,只会像我的母亲一样为儿女操心,在家收拾家务,给丈夫做饭,顺便唠叨着跟丈夫打嘴仗吗?那时,谁是我的丈夫?


  "妈妈!妈妈!爸爸来了!"楚楚欢快地跑进来。后面跟着鹏飞。


  我抬头看鹏飞,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为什么我在想谁是我丈夫的时候,他就这样及时地出现了?为什么不是迦亮或者别人?难道我们真是一世的因缘吗?


  鹏飞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我知道是因为昨天,昨天他和迦亮的碰面。看来,我要描述他们昨天的碰面。我有时想我自己心理一定是阴暗的。我甚至希望他们见面,甚至想在他们见面时尴尬的表情中获得一种快感!我为自己卑微的心理而感到恶心。可当时我的确是暗暗快乐的。当时鹏飞的表现很拙劣,一点不像个商场上的成熟的男人,他甚至在迦亮伸出手时,迟迟不愿去握住它。反而迦亮很从容,很潇洒!因为迦亮的从容我选择了跟他走,鹏飞就站在那看我们离开。我和迦亮都没有回头,但我们都知道,他就站在那没动,看着我们离开。我的后背芒刺刺到一样的痛,那时,我甚至有点可怜他,可怜我曾经朝夕相处的深爱我的男人,这个男人疼了我十年,可我竟然和一个我还不认识十天的男人离开了。这就是生活!活生生的!谁能保证你会爱一个人一辈子?又有谁能保证她会对得起你的爱?不要相信"永远"!那只是热恋时的冲动,虽然那冲动发自内心,虽然它是真诚的,但那不是结果!这个世界不存在"永远"!如果有人在你耳边说:"我会永远爱你!"你不要太感动!


  鹏飞坐在了我的身边,低下头,想说什么,咬了一下嘴唇,没说。


  "想骂就骂吧!"我说。


  他没说话。


  "你昨天表现得很不大度!"我有些嘲讽地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还会如此猖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残忍!我现在对着日记想,可能一个人在感觉自己做错了的时候会更加喜欢发泄,会更加严重地把对自己的怨恨发泄在那个你自认为对不起他的人身上,也许是不可理喻!但我现在清楚地知道,我真的感觉对不住鹏飞,我偏要刺激他,朝他发泄,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希望我的不可理喻,我的发泄能换来他的怨恨他的怒气和他的冷酷,也许,他打我骂我,我心里会舒服些。


  可鹏飞当时没有发脾气,我不记得他是否和我发过什么脾气,为什么他要忍受我的一切!


  "爱一个人永远不会大度。如果他能够从容地对待情敌,那他的爱不会很深。"鹏飞有些底气不足。


  "似乎有些道理。但你忽略了一个人的修养和宽容。一个人能从容地对待他的情敌,不等于他的爱不够深,在同样深的情况下,从容的人修养更高些。"


  "一个人的修养要全面衡量,如果他在其他方面很有修养,就在爱一个人很深的情况下表现得没有修养,你就断定他的修养不够吗?"


  "你在为自己开脱。"我转头看他。


  "就算是吧!看到你身边的男人,我就会毫无修养,我想,无法改变了。"他伸出手臂搂住我的肩,转头看我,眼睛里充满的是失望与悲伤还有无奈,"其实,从离婚那天起,我就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但事情真的发生了,我还是无法接受。也许想象和现实永远是有距离的。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私生活,可我有权利悲伤。还是那句话,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回到我身边吧。如果现在不能,我等你离开他。"他顿了顿,"我可以在这里吃饭吗?我有好久没吃你妈妈做的饭了。"


  我的泪水流出眼眶。我点点头。


  我知道鹏飞真的爱我,我更知道鹏飞了解怎样才能争取到我,他了解我的脆弱。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手段,但这种手段没有一点龌龊,因为它建立在爱的基础上。


  "我们吃饭!"我擦干眼泪,拉着鹏飞的手走出我的卧室。


  他们,我的父母还有楚楚都睁大了眼睛看我们,看着拉着手的我们,他们惊奇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希望!只有我们两个清楚,因为我们的手都是冰冷的。


2001年11月7日 雪


  雪已经连续下了几天了,但天气并不冷,透着清凉和舒畅!早晨醒来的时候,精神格外地好!雨晴这两天都没回来,我想大概一定是住在邹凯那里。邹凯这小子从那次我们三人一同吃过饭后竟然没有和我联系,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起了床,光着身子走到窗子的旁边,外面树上都挂满了白色的冰花,晶莹剔透!整个世界都白茫茫的,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胡乱地下着。我突然有一种裸奔的冲动,又立刻为这种冲动而脸红。我想,有这个银色的世界衬托,一个女人的身体应该很美!天啊,这是一个多好的灵感!我急忙跑到电话旁边,拨通了刘总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句臃懒的声音:"哪位?"一定是还没有起床。


  "流口水!我有个好的广告创意!"


  "这么早打电话就告诉我这个,真够敬业的。"他毫不介意地说。


  "你怎么这样?我一腔热情,你一盆冷水!你怎么能这么不热爱工作?"


  "谁说我不热爱工作,只是我能把工作和休息分开。今天是星期日,小姐!"


  "可灵感可不分工作和休息,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休息吧!"我生气地说,就要挂电话。


  "别,别,别挂电话!说吧!我是怕你向我要加班费。"


  我笑了,这个"流口水"!


  "听听这个电视广告。在一个大雪分飞的天气里,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一个美丽的女人,镜头从她光着的脚开始摇上,腿也是光着的,然后--切镜头到她的头,脖子,前胸,当然还没到你想看的地方就停住。然后背景切换成室内,温暖如春的房间!然后出字幕:宏达房地产。没有一句话!怎么样?"


  电话那头没有回音。


  "喂,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思考!"


  "思考?什么?"


  "你是不是光着身体给我打电话呢?"


  "你?下流!"


  "怎么叫下流?听你的策划很美!我想象中就是你,下流吗?"


  "你不需要对号入座,只要你评价这个策划即可。"


  "可不想象怎么评价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是!怎么样?"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


  "我说你不是在想象着我已经裸体出现在你面前了吧?"


  "你想象的速度比我慢多了。"他愉快地回答。


  "你--"


  "你别误会,我正想我应该开一个广告公司,我想你会发挥得更好!"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为什么不去广告公司呢?"


  "曾琳!我警告你,不许跳槽!"


  "你是谁?我现在还是试用期,我也有权利选择我的老板!"


  "我对你不好吗?"


  "谁说老板对员工好员工就不能走呢?"


  "你这叫'忘恩负义'!"


  "那你就没理解'忘恩负义'的真正含义。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了吗?"


  他没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


  "我走神了!"


  "什么?你这还叫重视我?谈论我的去留问题你竟然走神!"


  "你,还没穿衣服吗?"


  我无奈地摇摇头:"你们男人--都这样吗?"


  "别人我不知道,我呢,是这样!"


  我忍不住笑:"你很可爱,因为你真实。"


  "可爱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问问而已。"他叹了口气。


  "让你问问就不错了,今天我心情好,不然早挂你电话了。"


  "喔?今天心情好?那我可不可以不只是问问?"


  "你想干吗?"


  "干吗都答应吗?"


  "当然--"我拉长了口气,"--不行!"


  我突然觉着我们有些打情骂俏的感觉,曾琳,你在干什么?


  "我也没太多奢望,请你喝杯咖啡。"


  我舒了一口气。"好啊,在哪?"


  "绿蒂。"


  我心里一动,一根脆弱的神经被牵动了。但我还是很快答应了他。挂了电话,我开始找衣服,今天心情好,穿得鲜艳一些才行。


  打扮好了,我对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一条黑色呢裙,一件红色高领毛衫,一双红色皮靴,化了浓妆,头发自然挽起一个发髻,外面套上裘皮大衣,雍容华贵。我向镜中的我吹了个口哨,笑了笑,出门了。


  手机在我进入咖啡厅的时候响了起来,是迦亮。


  "起床了吗,宝贝?"


  "早起来了,而且搞了一个创意。"


  "太好了,恭喜你,请你喝一杯吧!"


  "现在不行了,我约了人。"


  "是吗?那,那再说吧。你,约谁了?他吗?"他有所顾忌地问。我心里有些不快又夹杂着一些欣喜。


  "他?谁?"我故意问。我边问边向里面走,因为我已经看到了"流口水"坐在那里等我。


  "你--前夫?"迦亮还是说出来了。


  "不是!"我在"流口水"面前坐下,点点头示意了一下,"是另外一个人。"


  "男人?"


  "你今天怎么了?问这么多?"我有些生气


"对不起。没事!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不好的梦。没事!"


  "别乱想,我一会给你电话!"


  "好吧,快点,我很想你。"迦亮温柔地说。


我又想起他令人着迷的眼睛。


  "我会的。"我也温柔地说。


  挂了电话,才发现对面的人在东张西望。


  "对不起,接一个电话。"


  "业务繁忙啊。"他酸溜溜地说。


  "一般忙,忙不过刘总。"


  "女人不要灵牙利齿,男人会吃不消的。"


  "女人又不是给男人吃的。"


  他惊奇地看看我:"你说话总是让人很冲动!"


  "哪种?是有冲动打我,还是有冲动--"


  "后种!"


  "我说什么了你就选择后种?"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就那么自信?我是说,还是有冲动被我打?"


  "调皮!"他笑了,"喝什么?"


  "爱尔兰咖啡。"


  他惊讶地看我。


  "怎么?不行吗?"


  "不是,我也要的爱尔兰咖啡。"


  "这有什么奇怪的?"


  "喝这种咖啡的人不是很多。"


  "你是惊奇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吧?"


  "不是'惊奇',是'感动'!"


  "你那么崇拜我?"


  "是爱你!"他当机立断地说,并看着我。


  "你今天怎么了?"我转头叫服务员掩盖自己的尴尬,"来包餐巾纸。"


  "有什么不正常吗?"他直视并逼问我。


  "刘总经常把'爱'字挂在嘴边吗?"我态度有些冷淡,因为那时我突然想起小敏对他的评价。小敏对他的评价对我很重要吗?我是根据别人的评价而看待一个人的吗?我当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不高兴,现在知道了,是因为我还是不希望他经常对别人说"爱"字。真是可笑!我现在懒得对自己的自私做任何评价!


  "你经常听到我和别人说'爱'字吗?"他很快地回问。


  "你是不是经常和别人说这个字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没当我的面对别人说过,再说,你是不是经常对别人说或者对谁说和我没有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还要问?"


  "我问的没有任何企图也没有任何味道。只是觉着你突然说爱我,感觉你有些随便。"


  "你没说过吗?"他反问。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那要是爱上两个人呢?"


  我睁大眼睛看他,这是我心虚的表现。我现在的确爱上两个人!可我对迦亮说过我爱他吗?没有!我会说吗?不知道!


  "说'爱'字可能很难,也可能很容易。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说,也许突然碰到爱的人就说了,不存在随便不随便的问题。如果,一个人对你说他爱你,你就觉着这个人很随便,那么,你现在遇到多少随便的人了?"流口水不依不饶。


  "男人也不要灵牙利齿,女人也会怕的。会让女人感到他很小气,和女人一般见识。"


  "'灵牙利齿'一般是女人的专利。不该用这个词形容我这个大男人。"


  我有点恼火:"你约我来是和我打嘴仗的吗?"


  服务生端来两杯爱尔兰咖啡。杯子刚刚烧过,还热着,威士忌在杯底沉着着,咖啡上面的奶油冰淇淋懒散地漾着。这是我和鹏飞最喜欢的咖啡,我们闲着无事,最喜欢在这里喝一杯爱尔兰咖啡,最喜欢热咖啡混着冰淇淋的感觉,最喜欢他在我喝上一口后,用餐巾纸帮我把嘴边的冰淇淋擦掉的样子,一切就像在昨天。岁月有时会欺骗人的,昨天发生的事有时就像已经发生了几个世纪,而很久的事情竟然难以忘记到就像刚刚才发生。


  我承认我忘不了从前的日子,忘不了曾经的幸福。那么,这种难以忘怀是我优柔的缺点呢,还是怀旧的优点呢?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忘掉曾经的一切,但我知道,曾经的一切都难以回头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你的一个曾经最好的朋友,你们亲密无间,当你们分开很久后,再在一起时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感觉了,可你们分开时,又都彼此能感受到曾经在一起时的感觉。所以,还是不见面的好,就让那种感觉永远都在心底,就让那种回忆永远都美丽。


  我的咖啡只剩下威士忌的底的时候,流口水说话了,也许他一直在观察我:


  "生气了?有你这样喝咖啡的吗?一点也不淑女。"


  "生谁的气?你的?我才不会和不介意的人生无聊的气。我这样喝咖啡有什么不好吗?有法律规定喝咖啡要有一定的标准吗?我本来就不是淑女,也没有必要喝咖啡的时候装作是淑女。"我一口气说完。


  "你就不能给你对面的男人留点面子吗?"流口水睁大了眼睛看我。


  "请问对面的男人,你要面子干吗?随口就'我爱你',你早把面子放在口袋里了吧?"


  他噗嗤笑了,看了看周围,没敢放纵。


  我没笑,我用手旋转着高脚杯,咖啡和威士忌的混合物在杯子里旋转,我突然想起了迦亮,那天,他就是这样旋转着酒杯等待我,他说他那是思考。我现在在干什么?在思念。我真的有点想他,想他的细长的手,想他迷人的眼睛,想他的身体给我带来的一切……


"说说话好吗?心事重重的!"流口水哀求,"怎么?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真的?"他端着杯子问。


"真的!"我诚恳地说。


  "那我刚才对你说'我爱你',你现在的无声又代表什么?"


  "沉默有时代表默许,有时代表拒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的沉默不代表默许也不代表拒绝,不会爆发也不会灭亡。"


  "你把我说糊涂了。"


  "糊涂好!难得糊涂!你糊涂点也好保全你的面子。"


  他看着我:"我懂了。"


  "真懂了?"


  "真懂了。"


  "咖啡我也喝完了,我也该走了。"我站起身穿衣服。


  "谢谢你赴约。"他笑了一下,但很牵强。


  "我该谢你的款待才对。"我也笑了一下,但很自然。


  "以后还可以请你喝咖啡吗?"


  "当然,很高兴能被你邀请,我们是朋友。"


  "对,我们是朋友。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说吧。"


  "我真的不随便对人说'我爱你'的,我对你说也是酝酿了好久,终于可以借口说出。"


  "没关系。所有女人都喜欢这句话,不管对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更不管对方是不是她所喜欢的。"


  "我是真的,曾琳。真的,我有很多女朋友--"


  "我知道。"


  "可,我不爱她们。"


  "是吗?不爱,干吗要在一起?"我已经系好了扣子。


  "男人,你不能完全都懂。"


  "这个借口很好。"


  "不是借口。真的,男人,女人读不懂。也许,我一时喜欢她们,但绝对不是爱,喜欢和爱不同。"


  "你说的不止一句话了吧。"


  "对不起!你可以走了,以后我们有机会再聊。"


  我点点头,"再见!"转身出了咖啡厅。我拨通了迦亮的手机,只响了一下他就接了。


  "我一直等你电话,到我这来好吗?我想对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这么严肃?"


  "你来吧,我想对你说,你来就知道了。"


  "好,我马上就来。"我知道,我不能拒绝他的呼唤,我真的爱上了他。


  我想起流口水伤感的眼神和语气时,也有些失落。我想知道是因为不忍拒绝还是我对他已经有了某种情素?我回想起他说,他不爱那些女人时,真的有点感动。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你可能会和一个人在一起很久,你可能也分不清对他是不是一种爱,可当你遇到另一个人,另一个你爱的人,你就会知道原来那份感情是不是爱。


  流口水,我不爱他,可我拒绝他后,心里还是有点失落;如果他再向我表白一次,也许我还会拒绝得很彻底,但我也许会更加失落。如果他执着地坚持下去呢?我会不会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会不会找不到自己的真正感觉?


  唉,干吗做这样的假设折磨自己


2001年11月8日 雪


  我在清晨很早醒来。


  那时,外面飘着雪,雪花安闲幽静地飘着、舞蹈着,像一个个白色的天使,像一个个纯净的小精灵,把这个纷繁芜杂的世界掩盖得纯情。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温暖的房



间里弥散着迦亮磁性的嗓音


如果你走得太累,需不需要我陪你一回;


  陪你擦干你脸上的泪和你莫名的伤悲;


  如果你的世界,需要一点安慰,我就在你身边……


  在你走过的岁月,喜怒哀乐是否都有一点,


  太美的梦会让你心碎,如果你的黑夜需要一点安慰,


  我就在你身边……


  我回头,看正在熟睡的迦亮,我坐在床边,仔细地看他,他迷人的眼睛被长长的黑睫毛挡着,我看不到那迷惑人的眼神。我想知道,是不是在我走得太累时遇见了他?是不是在我的世界需要一点安慰的时候,遇见了他?可不论因为什么,我遇见了他,对他动了心,爱上了他,离不开他,这一切都是事实,而这些事实从此改变了我的生活,让我无法回头!回头?我想过回头吗?我会回头吗?我想得心乱乱的。


  "怎么了宝贝?"迦亮已经睁开了他迷人的双眼,"想什么呢?"


  "在听你的歌。"


  "好听吗?"


  "好听!"


  "可红不了,现在歌手太难生存了。"


  "我听着好听就可以了。"


  "好吧,以后只要你愿意听我就唱下去。"


  "真的?"


  "真的!"


  "一辈子不红也不在意?"


  "我……"迦亮忧郁了一下,"不在意!"


  "你已经在意了!"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悲哀,悲哀人类的欲望,悲哀欲望的无休无止!我们每个人都在欲望的海洋里遨游着,永远到不了岸边!佛说:"去往随缘,多欲多恼!"真的没有了欲望,也就没有了烦恼,也就达到了佛的境界。可惜,我们不能,每个人都被自己现实的欲望紧紧捆绑着,不能脱身;这个欲望满足了,还有下一个欲望,所以人类就要苦苦挣扎!


  "你怎么醒这么早?不多睡一会?我都被你看醒了。"迦亮起身去洗手间。


  我心突然痛了一下,以往我每天都是被鹏飞看醒的,而今天,我去看醒另外一个男人!世上的事有公平的吗?感情就更加不公平,"礼尚往来"永远不适合感情!别人给予你的,你可能要还在另一个人身上。就连怨恨都是一样,遭到报复的往往是无辜的,雨情的辩证法没错!


  "我们吃什么?"迦亮焕然一新地出来,充满了帅气和诱惑力。鹏飞的帅气是稳重、真诚、有安全感,而迦亮的帅气是迷人、有味道、有诱惑力。我无法抗拒他的诱惑力,那么在我之前,有多少女人被他诱惑?我没问过,也不想问,可我想知道答案!我不去探究别人不主动告诉我的东西,不是我没有好奇心,是我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干吗盯着我?像个母色狼!"迦亮过来抱我。


  我忍不住笑:"色狼应该是男人的专利,没有性别之分!你说我是色狼,是在夸你自己有'姿色'吧!"


  迦亮也笑了:"小姐,'姿色'也是女人的专利!"


  "你有'姿色',我是色狼,不正好是一对!"我躲他伸过来的嘴。


  "小母狼,我们吃什么?"


  "西餐!"


  "你请?"


  "干吗?是不是男人?"我嗔怒!


  "钱是不分性别的。男人没钱,有什么办法。"


  "那好吧!我大方一次,不过,这可是我和男人吃饭第一次自己出钱!"


  "以后,需要你改变的多着呢!"迦亮拉着我出了门。


  改变?鹏飞说他十年都没改变我,迦亮他会吗?我会为他而改变吗?是不是如果愿意为了一个人而改变,就说明是爱他的,难道我不爱鹏飞吗?


  "你整天皱个小眉头想什么?很深邃的样子?"迦亮看我。


  "想今天真亏,早知道自己请客就不说吃西餐了,吃一碗热汤面算了。"


  ……


  我在写到迦亮的时候,脸上都是幸福的。我现在没有照镜子,不过,我想,镜子里的我一定是个被爱烘托成的粉红色的小妇人。


  其实,人是很容易忘却伤疤的,人也很容易接受新的伤痛。有人对我说,想忘却一个人,一段感情,最好再认识一个人,再开始一段新感情。我曾经很鄙视这种手段,但我现在是不是本质上也在用这种手段?迦亮的确安慰了我的伤痛,或者说弥补了一段空白,虽说并非我刻意。


2001年11月9日 晴


  今天刘总交给我很多工作,我在办公室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我头也没抬说了声"请进!"继续埋头工作。


  "表姐!领导派头呀!头都不抬一下。


  2001年11月9日 晴


  今天刘总交给我很多工作,我在办公室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我头也没抬说了声"请进!"继续埋头工作。


  "表姐!领导派头呀!头都不抬一下。"



  我抬头,雨情已经坐在我对面歪头示威。


  "工作期间恕不接客!"


  "来真的?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我忍不住笑了:"怎么?不和你男朋友厮混了?跑我这里来干吗?"


  "说话不能好听点儿?怎么叫'厮混'?"


  "不是厮混是什么?几天都不回家!什么时候搬走啊,大小姐?"


  "干吗?撵我啊?"


  "原来呢,看你可怜,没地方住,暂时收留你。你不是说一找到房子就搬走的吗?现在傍上大款了,住别墅多好,住我那里干吗?再说,你也不总回来。"


  "天啊!表姐!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情有意之人,想不到你这么冷酷!养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呢,何况一个人!邹凯可不是一直让我到他那里住,就是因为舍不得你,我才没答应,没想到你这么绝情!哎,是我自作多情!"雨情走到我身后,搂住我的脖子,"表姐,既然我总不回来,你还催我搬家干吗?是不是怕我什么时候突然回来影响你做事?总不放心?"


  "坏丫头!"我伸手痒她的腰,她笑着跑开,"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我怎么了?别装清高了,同样的血肉之躯!"她又回到我对面坐下。


  "说吧,今天来我这干吗?快点,我忙着呢!"


  "想问你一件事!"


  "说!"


  "生孩子痛吗?"


  "干吗?"我吓了一跳!


  "那么吃惊干什么?问问!"


  "是你问?还是帮别人问?"


  "我问!不行吗?"


  "你这么小,想生孩子?为谁生?邹凯?"


  "我还小吗?都18岁了,成年了。那天,报纸上说一个14岁的女孩还生了一个孩子呢!"


  "那正常吗?要是正常的话就不是新闻了。"我气愤地说,"你以为生孩子是好玩的事?你要有思想准备尽所有的义务才行!你不会是已经怀孕了吧?"


  "你猜对了,我怀孕了。"


  "邹凯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


  "别骂他,孩子不是他的。"雨情平静地说。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你干吗?有那么吃惊吗?"


  "你最近不是和邹凯在一起吗?"


  "是啊!"


  "那,那--怎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和他在一起就必须怀上他的孩子?只需要给我两分钟,我就可以怀上别人的孩子。"


  "雨情!你?"


  "干吗,表姐,你别吓我!不就是怀孕了吗,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我大惊小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邹凯他知道吗?"


  "他知道我怀孕了,但不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你这样做太缺德了。"


  "这怎么叫缺德?给谁生孩子是我的权利!"


  "可你这是欺骗邹凯,你对得起他吗?"


  "干吗要对得起他?我只想对得起我自己!"


  "你太自私了!"


  "人有不自私的吗?"


  "可总得有个限度!生孩子不是开玩笑的。我劝你还是把他打掉!"


  "打掉?这是一个生命!你更自私!怎么能为了名誉就残害一个无辜的生命?"


  "呦!你还伟大上了?你想和邹凯结婚吗?"


  "想啊,他对我好极了,而且有钱,可以让我过上好日子。"


  "那你把孩子生下来,怎么面对他?"


  "这有什么?他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再说!"她不痛不痒地样子让我很生气!


  "你--"我说不出话。我劝我自己:别生气!别生气!她还小,不懂事,慢慢说,"你完全可以把他打掉,再和邹凯生个孩子。"


  "表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以和邹凯生孩子?"


  "和他生孩子怎么了?"


  "你以为生孩子的事,想和谁生就和谁生?现在,一个女人也就可以生一个孩子,怎么可以那么随便?"


  "随便?你现在不随便吗?"


  "当然不随便!我用心良苦才怀了孕。"


  "用心良苦?"


  "对呀!我很爱他,可他不爱我,所以我们分手了。但我想和他有个孩子。"


  我恐惧地看着雨情。她丝毫不理会我,继续说着:


  "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老天帮我,我终于怀孕了。可我怕生孩子痛。"


  我无话可说了,能让我说什么?这个世界,我接受不了的东西太多了。


  "表姐,你不能支持我一下吗?我没有亲人,只有你了。"


  "邹凯不是你亲人吗?"


  "这事怎么跟他说?"


  "你还是慎重吧,出了事,对你对邹凯都不好。"


  "我早就想好了,我要找一个爱我的人结婚,他会给我幸福;但我一定要为我爱的人生孩子,看到孩子,就像看到了他,只有这样我才会幸福。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幸福。"



"你是幸福了,可你的丈夫岂不是痛苦?"


  "如果他真心爱我,他会包容我,不然我为什么非找他?"


  雨情的电话突然响了


  "邹凯呀!你才给我电话?不理你了,也不关心我!对,我在表姐这里,好啊,一起吃饭,你等等啊,我问问她--"雨情按住话筒,"邹凯要你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还是不去了,我怕把你的事说出来。"


  "干吗要说?你可以装什么也不知道!"


  "我装不来,所以还是不去了。"


  "死脑筋!"雨情拿起电话,"邹凯,她有事,不去了,对,那我们出去吃,我呀,我想吃,吃什么呢?见面再说吧!你等我, Bye-bye!"


  雨情收起电话:"我走了,表姐,晚上我回来!"说完,一阵烟似的离开了。


  我当时望着她的背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现在仍旧没有力气说点什么,可我真的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也许是想骂。骂什么?骂谁?自私的雨情还是傻乎乎的邹凯?


  记得邹凯对我说过,他在第一次受伤害后就再也不相信爱情,再也不相信女人了。我一直都想知道,他对雨情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我没问过,因为我觉得很无聊,不管他是什么态度,都是他自己的事。我现在只希望,他仍旧是原来的态度,这种希望是好是坏,我不知道。



2001年11月10日 晴


  我昨夜一夜未睡!雨情没有回来。我躺在床上望着天棚发呆。我怎么也想不通,想得头疼。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我仍旧无法进入工作状态。


  我甚至无法分清谁是对的谁是错的,甚至不知道该去帮助谁,该怎么做!邹凯和雨情,



我该为他们做些什么?我不知道!可我却知道我一定要做些什么,我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的,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知道真的比知道的好,知道太多是很危险的。如果我现在被谋杀的话一定是因为知道太多!


  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吓了我一跳!


  "曾琳!"


  "哇!大主编,怎么这么闲着给我打电话?"


  "可以出来吗?"


  "现在?"我看了看玻璃窗外,同事们都在无声地忙碌着。


  "对!现在!"曲主编坚定地说。


  "好!什么地方?"


  "我们去过的那家'一夜情西餐厅'。我等你!"他放了电话。


  我隐隐感觉曲主编出了什么事,不然一向儒雅的他如此焦急?我到刘总那请了假,急忙奔向西餐厅。


  曲主编看见我进来,眼睛里闪现一点兴奋与希望,但仍旧没有掩盖住原本的失落和恐慌。


  "出什么事了吗?"我坐下问。


  "没什么事,只是--想见你!"曲主编吱吱呜呜地。


  "还说没什么!你看你手都在抖!"


  "是吗?"曲主编掩饰不住地低下头。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我想我不能逼问他,他现在很激动,如果他想说他自然会说,他会说的,不然他不会叫我出来。


  "曾琳,我遇到麻烦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第一个想到你,可我真的只想对你一个人说。"他紧锁眉头,我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很难看,灰灰的;眼镜后面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小袅她爱上别人了。"他的声音小得像游离的蝉丝。


  "谁?小袅?"


  "我老婆!"


  这两天怎么了?我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我的日记好象不是日记,而是一篇小说,一部剧本。小说和剧本里充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都为感情挣扎着。我只希望,他们能很快挣脱,希望小说有个完美的结局,更希望这是一出喜剧。


2001年11月11日 雪


  今天,我向刘总请了两天假,我没告诉他为什么。是的,我没生病;家里也没发生什么事,可我很累!我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因我的离婚变得不可捉摸?而我曾经的生活是那么平静、平淡而又平凡!


我请完假就直接回到妈妈家,打开家门,立刻扑来一阵熟悉的、温暖的、安全的气息,这气息让我安静,让我轻松,让我顿时恢复儿时的感觉。我终于知道,这里是我永远的避风港,如果父母不在,我该怎么办?那时的我一定很可怜,我突然有点恐惧。


  "大小姐,今天不忙呀。"妈妈见到时我开心地说。


  我脱了鞋,过去拥抱她。


  妈妈没有思想准备,受宠若惊地说:"干吗?这样撒娇?都当妈了,也没个正形!快,松开妈,碗要掉了。"


  "妈,我突然觉得对不起你和爸爸。"


  "怎么说这样的话?"


  "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女儿,不孝顺。"


  "我们家小琳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妈妈放下碗逗我。


  "干吗,妈!我说的是心里话。我太任性了,总惹你们不高兴;又总让你们担心。我知道我做的不好。妈,你们是不是一直都不满意我?"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妈妈警惕地坐到我的对面,"小琳,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只是觉得愧疚。"


  "妈妈和爸爸一直都最疼你了,你是知道的,特别是爸爸,从你小时就偏疼你。妈妈、爸爸把你养大,你的性格和脾气有谁比我们还清楚?我们知道你善良、热心、也孝顺,就是任性点,爱耍小脾气,我们其实喜欢你这个样子。我和你爸爸总是感觉突然就老了,孩子也突然就长大了,你姐是个老实的孩子,没什么说道;你弟弟又在国外,也就你有时像个小孩似的,还能给我们解解闷,昨天,爸爸还念叨你,说你怎么都不回来?我们哪有对你不满意啊?小琳,你没什么吧?今天怎么怪怪的?"


  "妈,你别多心,可能是年龄大了,想的就多了,以后我一定会孝顺你们的,不让你们担心和生气。妈妈,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我肚子都叫了。"我边说边进我的卧室换衣服,妈妈疑惑地看着我。哎!好容易懂事一点还遭到怀疑,看来,注定要我不懂事了,没办法!


  晚上的汤喝多了,怪自己贪吃,还得半夜起来上厕所,真讨厌!闭着眼睛摸卫生间的门,隐约听到父母房里有说话声,现在几点了,他们还不睡?我已经走过了他们房间的门口,里面传来一声"小琳……"我停住脚步,每个人对自己的名字都是很敏感的。我退回到他们的房门口,像个特务似的把耳朵轻轻地贴到门上,我知道这样做是不文明的,不过,谁让他们提到我了呢?


  "老头子,你说,小琳不会出什么事吧?"


  "按理说,应该不会!她是个不怕天不怕地的人,能出什么事?"


  "就是因为她这个性格,我才怕出事。"


  "你说她能出什么事?"爸爸有点屈服了。


  "我想是不是公司的事呢?一个私营企业,也没什么保障,我当初就不同意她到那个地方去上班,在国家单位多好,捧着铁饭碗……"


  "老太婆,跑题了!"


  "怎么跑题了?她的思想行为动态和人生观与本案有直接关系。"


  "行啊,老太婆,没白跟我这么多年!"


  "不要脸!你以为我是跟了你才这么博学的,我年轻时要不是这几个孩子拖累我,我早成为大律师了。"


  "这是实话!要不是为了照顾我和孩子,你要比我强得多。"


  "这么多年,就这句话还像句人话。"


  "我是嘴上不说,心里有数!我们生活这么多年,你为我和孩子、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很多,我和孩子都看在眼里。"


  "哎,老头子,你才跑题了呢!别忙着给我表功,说说小琳吧。"


  "对,对!你刚才说,怕她在公司里出什么事?"


  "我也只是猜测,你说,一个月怎么会给她那么多钱?我天天在家看那个电视连续剧《陷阱》,那里面有个老板做非法生意,就是给一个女的很高的薪水,然后,让她承担所有责任。那个女的还傻呼呼为他做事。昨天演到她已经被警察跟踪了,那个老板还要杀人灭口!明天晚上就知道结果了。哎,吓死我了。我每天都担心小琳出事。"


  "瞎猜什么呀,老太婆?怎么可能?那是人编出来的。不怪人说,编剧是骗子,演戏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艺术高于生活,但也是源于生活。这点道理都不懂!编剧也要有生活基础的,这个世界什么新奇事儿没有啊?亏你还是个法官,没见过离奇的案子?"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害怕了。"


  "都说男人心粗,果真不假,我从小琳第一天上班就害怕了,你还跟没事人似的。"


  "小琳也老大不小的了,不会连个心眼也没有。"


  "你呀,白在社会混这么多年了。利益面前,谁不动心啊?还分年龄大小?现在给你一个亿,让你干一件事,而且你不知是违法的,你干不干?"


  "一百万就干。"


  "这不就得了?"


我觉着小琳不是个见利忘义的人,不能为了利益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老头子,你真糊涂了是吧?我怕是她做了还不知道呢。"


  "这个?你有没有问她?"


"我怎么问啊?你那宝贝女儿有主意着呢,我一说话她就嫌罗嗦,哎,她不知我这当妈的为她担心啊。"


  我的心抽动了。


  "今天,小琳特别奇怪,说话就像和我们告别一样的,我就害怕。"妈妈哀叹着说。


  "会不会病了?"


  "对呀,有可能,我看电视里,有的人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就突然觉着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就会和这个告别和那个告别。等等,我想想,对,小琳今天就是这样的,很忧伤的样子,还说对不起我们。"


  "对不起我们?她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


  "是啊,我也这样和她说,我说我和爸爸都很爱她。可她一再强调,她以前不够孝顺什么的。老头子,我真觉得可能她病了,又不能告诉我们,怎么办啊?老头子,如果小琳有什么事,我可活不下去了……"妈妈抽泣起来。我刚要推门进去,爸爸说话了:


  "你呀,没影子的事,我们只是乱猜,你哭什么?半夜三更的,你把小琳哭醒了,她不吓一跳才怪呢!"


  妈妈果真停止了哭泣。


  "也不一定就是病了,也许是因为婚姻不幸福,突然伤感呢,也说不定。"爸爸叹了口气。


  "也可能。前两天,我问她是不是又有人了,她没有回答,小琳这孩子从小就不会说谎,八成是又有人了,是不是又分手了?"


  "哎,年轻人的事,我们也插不上手,他们的观念和我们不同了。你说,我们管也管不了,不管又着急,哎!"爸爸无奈地说。


  "我倒不担心她处朋友,就是担心她因为处朋友想不开,有好多女人因为处朋友总是失败想不开自杀的,还有因为情仇杀人的,想想都害怕。"


  "你怎么就是想那些不吉利的东西?"


  "我怎么能不想?鹏飞那孩子很明显对小琳还很好,只是小琳不原谅他;小琳又处了一个朋友,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我真担心!"


  "我也担心啊,小琳她也一定很痛苦,丈夫对不起她,孩子又给了人家,原来的单位也呆不下去,再找个好男人那么容易?毕竟是离了婚的,还生过孩子……"


  我的眼泪已经流过脸颊,我悄悄转身回到卧室,拉开窗帘,曙光已经映红了东方的天际,我打开日记本,我想我应该写下点什么。我的父母为了我,不知度过了多少个这样不眠的夜晚!我曾经说过,生命是自己的,要为自己活下去,我现在才懂得,生命永远不是只属于一个人的!一个女人要好好的生活,为了所有爱你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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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2:26:2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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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我要离婚五  2001年1...

我要离婚五

 
2001年11月12日 晴


  我很少演戏,因为表演真的太累!当你面对不同面孔的时候,就会戴上不同的面具。应酬人,与人打交道比任何工作都累。所以,我希望自己比较真实地生活,真实地说话,做事。即使,人家不喜欢,无所谓。


可我今天就象演员一样,我的爸爸妈妈更象演员。本来打算在家休息两天,可是怕爸爸妈妈他们担心,想想还是离开吧!走的时候,我真的把握不好分寸,因为我一直都是活跃的。平静吧,怕他们想我沉重;开心吧,又怕他们想我是装出来的。我想告诉他们我很好,我是因为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想,要去想通它们,而想得通又是那么不容易!这些我都不能和父母说,他们会更糊涂,更担心!有太多东西我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他们?我只说我想他们了,才回来的;过两天会带楚楚回来。他们很紧张和客气地送我到门口,我笑问:"你们干吗?什么时候对我这么重视了?"


  爸爸也笑着说:"来家都是客。"


  "还欢迎再来吗?"


  "当然,随时欢迎,大门为你而敞开!"爸爸很风度的样子,惹得妈妈哈哈大笑。在他们的笑声中,我离开了,我知道,门关上后,他们的担心只能更多,我该怎么做呢?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已经和刘总请了假,所以我不想回去上班;那么我该去哪里呢?迦亮那里?这两天他正忙着录音。那天他让我去录音棚,我隔着玻璃窗在外面看他。他投入地唱着,仿佛这个世界除了音乐什么都不存在了!他迷人的眼睛闪着迷茫与期待。我能读懂他的迷茫,也能读懂他的期待。也许这个世界,只有音乐让他迷茫,也只有音乐让他充满了期待!我很想知道,我和音乐,他更在意哪一个?


  我茫然地走在街上,擦肩而过的忙碌的人群与我的无奈和缓慢形成极大的反差。我很落寞,快三十岁了,竟然才感到生活是如此的疲惫与复杂。我想到邹凯,这个可怜的老同学,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和他说明真相,不说是不是不够朋友?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可说了后果会怎样?我不敢想!曲主编,我忘不了他眼镜后面的悲痛欲绝的眼神!什么时候,这个世界颠倒了?什么时候,男人开始可怜起来?小袅?那个我曾经敬佩的女人,她果真红杏出墙吗?曲主编求我去和她谈谈,我和她谈什么?我们只是有过一次通话而已,可他无助的样子让我无法拒绝。我从包里拿出那个写着小袅的电话的纸条,拨通了她的电话,那面甜甜地"喂--"了一声,我仍旧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好,小袅,我是曾琳。"


  对方有些惊讶:"喔,你好!有事吗?"


  "受人之托,想找你谈谈。"


  "好吧,我也早想找你谈谈了。我们在哪见面?"


  "绿蒂"依旧充满了宁静、安详的气息和魅力!我进来的一瞬间,竟然很怕见到邹凯,可我当时就想和小袅在这里见面,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如此执着?也许"绿蒂"留给我的东西太多了!


  我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小袅还没有到。我现在仍旧能想起那时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感受。我坐在那,想回味一点什么,竟然回忆不起曾经的感觉。我曾经和鹏飞无数次坐在那里,那时我是一个被宠的小妇人,不知道什么痛苦,没有任何愁绪。只要我想来,鹏飞就会带我来,我们在这里开心地交谈,我会跟他撒娇,我们喝只属于我们的爱尔兰咖啡……这一切,我都还记得,可那种感觉却再也无法体会了,人真的这么容易忘却的吗?鲁迅说,忘却的救世主总是很快就会降临的!我曾经不以为然!我认为我想记住的东西就不会遗忘,我甚至和鹏飞说过,即使有一天我死了,我在天堂也会记得和鹏飞的一切!想法和诺言是个多么轻飘飘的东西,就像一个个肥皂泡,风一吹,就烟消云散了。我们总是以为我们可以记住很多过去难忘的日子,就像一个少女,她在她的日记本里,一篇又一篇地记述她青春的故事,那都是她终身难忘的,可当有一天她年老,她再次翻开日记,发现里面几乎没有几个字,都是些"今天是我今生最难忘的一天……"然后,下面贴着一片枯黄的花瓣,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是见到了她一直暗恋的他?是被老师偶尔表扬了几句?是少女月经的初潮?忘了,可当时似乎认为,那件事是几生几世都不会忘却的。


  我们就这样每天在太阳东升西落中浑然地活着,过去的东西有多少能让我们刻骨铭心的?时间真的是解决一切的法宝!有人说世界上最硬的是水,它能把石头滴穿!其实他忽略了一个本质问题,水之所以能滴穿石头,是因为岁月已久!这个世界上最硬的是时间,它能冲走岁月给人留下的所有快乐与哀愁!不要说,什么是无法忘记的;也不要说,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只要给你时间,你会解决一切,忘却一切,也会再去憧憬新的一切!


  我在无限感慨的时候,一个女人朝我走来,直觉告诉我,她就是小袅!因为我在她眼里看到自信,看到聪慧,看到坚强!她也直朝我走来,认准了我就是她要寻找的人。


  "你好,曾琳!"她伸出手。


  "你好!"我也伸出手。


  在我们的手握住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们注定会成为好朋友!


2001年11月13日 晴


  今天,我把曲主编约了出来,在"绿蒂"咖啡厅、在我和小袅坐过的同一张桌子旁坐下了。今天让我感到最吃惊的事情就是曲主编的变化!我甚至怀疑这两天他是不是在大海上漂流,然后在哪个孤岛上勉强吃了点野生植物,就在要饿死的时候看见一艘客轮,得以重新回到人间。他的头发乱乱的;胡子几天没刮了,硬硬地伸出来;脸色枯黄;眼袋下垂,黑圈围



住了他的眼睛;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他忘记了戴眼镜,看我的时候眯着眼睛……


  "曲主编,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的眼镜呢?"


  "不知道!我已经几天没上班,一直在床上躺着,找不到眼镜了。"他慢慢地说,像和别人说话。突然他又抬高了声音问我:"小袅和你说什么了?"他拉住了我的手,紧张地看着我。


  我想起小袅昨天的从容和沉稳,我也想起我和鹏飞办离婚手续那天鹏飞的无助。我终于明白,在感情上,其实男人比女人更加脆弱!女人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可能去哭去叫去闹,但永远不会伤到她骨子里;而男人他可能表现得很冷静,可他会痛到骨髓!而结局真的一旦定局,女人往往很快就会接受现实,男人却需要过程,而这个过程会让他像蝉脱壳一样经受质变的洗礼!当他能一如既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已经脱了一层皮!我没有看到刚离婚的鹏飞,是不是也像曲主编一样像个野人?


  "说呀曾琳!"他拉着我的手不放。


  我把想说的话压在了心底,本来我想劝他想开点;本来我想告诉他没有希望了,放弃吧;本来我想……我把我想说的全部藏起来,我笑着对他说:


  "别急!会好的,昨天她有事,没说几句话,她已经约我了,我们还会再谈,放心吧!"


  "是这样。"他收回他的手,端起咖啡,端咖啡的手一直在抖。


  "你是不是饿了,一直没吃饭吧?我给你点些东西吃,好吗?"


  他点点头。


  "我想问你--"我犹豫地说。


  "什么?"


  "如果她后悔自己做的事,你会原谅她吗?"


  "啊?是小袅说的吗?是她要你帮她问的吗?"他激动地放下勺子,"我会!只要她不离开我,我什么都会原谅她;我不会介意她做过什么,我会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告诉她,只要她不离开我!"


  我的心很痛!我怎么告诉他,其实小袅没有一点要回到他身边的意思;要我怎样告诉他,小袅让我转告他,她不会回头了;要我怎样告诉他,小袅根本没有奢求他原谅,应该说没有让他原谅的想法,她并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什么;让我怎样告诉他,小袅说一切是他自己造成的;让我怎样告诉他这一切?让我怎样告诉一个伤心男人这一切?


  我点头:"我会和她说的。"


  他笑了,满意地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我昨天本来想把我和小袅的谈话写下来,可是,却不知怎么去写,因为我想发表点自己的想法和看法,可我今天决定,还是如实地写下来好,别人的生活始终属于别人的。


  昨天,是小袅先开的口。


  "曾琳,是曲斌让你找我谈的吗?"


  "是,也是我本人想找你谈谈,你不是说也想找我谈谈吗?"


  "其实,我们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交谈会更好!"


  "如果能谈得来,什么时候不重要!"


  "有道理!如果不是这个时候,我们也许永远没机会坐下来谈一谈。"她的声音依旧悦耳动听!


  "曲斌说的是真的?"


  "什么?我有外遇的事?"


  我点头。


  "是真的!"


  "可你的丈夫他很爱你!"


  "我也爱他!"


  "还有一个人让你更爱对吗?"


  "不是!"


  "那你干吗放弃他去爱别人?"


  "因为那个人爱我比他爱我更多些!"


  我无言以对!原来事情就这么简单!小袅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是曲斌,而曲斌却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小袅的人,那么小袅应该有权利选择一个,选她爱的或爱她的都无可厚非!


  "你选择了爱的人,而非你爱的。"


  "我想女人大多数都会这样选择。"


  "可你还爱曲斌,不会影响你和那个人在一起吗?"


  "'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歌词唱得不错。因为我只能选择一个,因为我还不想乱来。选一个,是爱我的还是我爱的?我是女人,女人都需要爱护和保护,女人想得到幸福就必须找一个爱你的人。"


  "可曲斌他也爱你呀?不能因为程度不如别人的高就否定他的爱。"


  "我没有否定他的爱,这么多年,他对我怎样我清楚。就是因为我清楚就更绝望!"小袅的眼圈红了,"其实,刚上大学时,我被他的才华所吸引。他是我们中文系最有才华也最有男人味道的男人,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可当时他并没有爱上我,我们那些崇拜他的女生后来一个个有了新的追求对象,只有我执着地追求他,我帮他做一切事情,小心地和他相处,即使是他犯了错,我也不敢说什么,我怕他离开我,当时,我只想,只要他能在我身边,他对我怎么样我都不在乎!后来,他对我有了感情,对我也越来越好,不过,这个过程我付出了艰辛的努力!婚后的生活应该说是顺利而平静的,他这个人很重事业,也重家庭,不在外面乱来。我也很满足,但我对他小心翼翼和惟恐失去他的心并没有改变,我总是认真地去想怎么讨他高兴,怎么对他好,怎么让他离不开我,怎么不着他讨厌!我包揽所有家务,让他轻轻松松地工作;我照顾孩子,不让他有后顾之忧;我对他的一切私事都不去参与,不想他太累;甚至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爱上了他编辑部的女下属,我也是笑着告诉他,他有权利去爱任何一个人!可你知道吗?当天晚上,在他熟睡后,我一个人跑到厨房里偷偷地哭泣!我好累,知道吗?我爱得好辛苦!为什么?我是一个女人,我也想像其他女人那样跟丈夫撒娇;我也想像其他女人那样对丈夫说'不!';我也想像其他女人那样有丈夫帮着带孩子做家务;我自己都认为我是个好女人,难得的女人,哪个男人找到我这样的妻子不开心?可我得到了什么?除了夸奖还有其他的吗?谁给我一个女人自由的灵魂?谁能让我也彻底把心放下来,过一些为所欲为的日子?有一天,我甚至想过,如果有一个男人可以让我放纵一天,我可以答应他一切。"


我睁大了眼睛看她,小袅?这个名字是不是对她太具有嘲讽性了?小袅依人,她原来一直给男人一个依靠!


  "你没有和曲斌好好谈谈你的想法吗?"


  "这么多年了,你知道什么叫'习惯'?什么叫'自然'吗?我们的生活模式就是习惯



就是自然!我可以和他谈,可你想过吗?我们能改变这种生活习惯吗?他会适应


吗?当他不适应的时候还会爱我爱这个家吗?你难道还没听明白?他之所以爱我爱这个家,是因为我的付出,有一天我不付出了,他还会爱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敢试吗?而且有试的必要吗?即使是我对他这样好,仍旧换不来最重要的位置!要他选择事业和我,他连犹豫都不会,就会选择事业!我是什么?"


  "为什么这样说?"


  "上次你们编辑部要提升一个主编,他夜以继日地写材料,那一天,我病了,要去医院,他说他送我,我说,算了你忙吧,我自己可以打车去。你猜怎么的,他就真的又坐下来写他的材料,那天我自己含着泪去的医院。"


  "你干吗要逞强自己去呢?他要送你你就让他送啊!"


  "你不是让我试吗?我试了,我想我无论怎么拒绝他送,他都是该送的,我多么希望他能二话不说,背起我就走;如果我拒绝,他会冲我吼叫,坚持带我去医院。女人要什么?只是要她爱的男人在她需要的时候能挺身而出,能义不容辞!曾琳,你不是吗?"


  我的鼻子酸酸的,我无法理解一个男人让女人一个人带病去医院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小袅,她还可以挺到今天,我一秒钟都不会忍受!


  "原来有一个男孩对我很好,我妈妈其实坚决不同意我和曲斌结婚的,她对我说,女人不要太上赶的男人,女人要找个能体贴人的男人做丈夫,这样的女人会幸福;女人为自己爱的男人付出太多只会受到更多伤害。我当时年轻,没有听妈妈的话,而且,当时我和曲斌的感情已经很好,我没有想是我对他的好让他接受我,我以为他像我爱他一样爱我。事实不是这样的。前不久,我又遇到那个曾经对我好的男孩,他还没有结婚,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接受他的约会,我不想找理由为自己开脱,反正我去了。他还是那样细心,那样的对我好。和他在一起一天,我没有任何压力,我做什么,他都开心地看着,纵容着。知道吗?那天,我感觉我就像个少女一样,天真无邪,自由而快乐!从那天开始,我才知道,女人真正的生活该是什么样的!女人真正的追求是什么!曾琳,你别笑我,活到三十岁,才知道什么是女人!"


  "我怎么会笑你?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你知道吗?你很伟大,你的奉献和我们父母那一代的女人很相似,她们就是为了丈夫可以牺牲一切!不伟大吗?伟大!其实,你的举动很'女人',没有男人会不爱!男人都是些很自私的动物,他们需要奉献型的妻子,他们希望他们的女人为他们付出一切。可女人也要活出个自我!如果你奉献的一切,你认为是值得的,是开心的,那没有什么;但如果你奉献的是委屈的,是无奈的,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


  "谢谢你,曾琳!谢谢你的理解。我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可后来都被我自己的自责掩盖了。我想,我如果奉献的不开心,不快乐,不平衡,是不是我对曲斌的爱有问题?如果我发自内心爱他,就不会有什么不平衡。可我真的爱他,不然我不会为他做那么多事情,可我真的很委屈。"


  "你没有错,小袅,你也是人,而且是个女人!每个人的付出都需要回报,这样才能平衡,你对他好,他对你也好,感情才能越来越好。只有一头付出,而另一头索取,迟早会失去平衡的。没有一个人会伟大到只是付出而不索取!一个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更何况你的心里一直有个暗示,那就是:是你付出很多才争取到曲斌的,所以你其实一直很恐惧做错什么失去他,越是这样,你越累,对不对?"


  小袅呆呆地看我,用力地点点头。


  "小袅,你还想给他机会吗?"


  小袅摇摇头:"我和他在一起没有幸福的。我有做错吗?"


  我摇摇头。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如果他能爱我更多些,如果他能让我享受一下做女人的娇纵和自由,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我真想告诉所有的男人,女人有时候需要男人对待她像对待孩子一样,也许你宠她一次,她会幸福一年。而男人总是自诩自己的胸怀是多么宽广,实际上再自私不过!


  "吃的好饱!好几天没好好吃顿饭了。"曲斌酒足饭饱后擦了擦嘴,"曾琳,拜托你了,我知道你会帮我劝她的,让她回家吧,没有她,家也不像个家了。"


  我点点头,我当时突然想起鹏飞,作为男人他应该是伟大的,不过,没有我在的家还像个家吗?


  不管男人和女人,其实都需要别人的关怀。或许,你会反对我的意见,你会说,我只需要自己!可是,如果,有一个爱你的异性可以放弃自己去关怀你,你会无动于衷吗?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块脆弱的领地,不管你真的有多坚强,不管你表面有多坚强!


2001年11月14日 雪


  今天,我的生活又有了一个新的开始。女人喜欢新鲜的生活吗?我一直认为女人比较喜欢固有的生活,不愿去打破稳定的环境,可我为什么会对新鲜的生活这样感兴趣呢?我是一个不安定的女人吗?和鹏飞十年的相识相知,我一直是很稳定的,离了婚后一切都浮躁起来。


我今天和迦亮同居了。我不知道,我这一生还会有和男人同居的历史。不知道和鹏飞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还很保守,那时,同居不是我们敢想的词汇,似乎正经人不会同居,而同居的人就不会是正经人。多么可笑的判断!如果两个人有感情,而不想要那一张很讨厌的结婚证书的话,同居应该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有几天没有看见迦亮了,很想他,特别是今天。想他迷人的眼睛,想他的身体,想他的一切。不论男人还是女人,没有人会拒绝魅力的诱惑!一个女人漂亮,会吸引男人的目光,一个男人漂亮,同样会吸引女人的目光!我们经常说男人好色,其实女人同样好色,只是,女人的好色比较隐讳罢了。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会用眼睛盯着一直看,女人看到漂亮的男人会在心里用心一直看。我第一次见到迦亮就忍不住看他,看也看不够!当然我属于不隐讳的那种。每次和迦亮逛街都会吸引众多女人的目光,于是我便骄傲,骄傲他在我身边,骄傲他是属于我的!我知道自己很虚荣,但虚荣心被满足的感觉真的很好!


  自从我和迦亮在一起,我就很少和鹏飞联系了;自从我们三人碰面后,鹏飞也很少和我联系了。也许,这样是正确的。既然已经离婚而且没有可能恢复的话,是不是少些联系比较好呢?更何况我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少些联系对他们都是一种尊重吧!鹏飞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想的呢?


  我晚饭前去迦亮的家,一路上胡思乱想着。


  刚敲开迦亮的门,迦亮一把把我抱起来,转了一个圈儿!


  "什么好事这么开心?"我也被他感染了。


  "我要出专辑了!"


  "太好了!祝贺你!"


  "我们出去庆贺一下吧!"迦亮放下我,帅气地理了理前额的碎发。


  "好啊!不过,先问一下谁请客?"


  "干吗?"


  "如果你请呢,就吃贵一点的;让我请呢,今天减肥不吃饭了。"


  "小抠!"迦亮捏我的鼻子,"小心眼儿!跟我算计是不是?不拿我当亲人是不是?等我成了大歌星,你想吃什么吃不到?"


  "干吗一定要当大歌星?现在我们想吃什么吃不到?"我不高兴。


  "好吧,我的小宝贝,你想吃什么?"


  "日本料理。"


  "OK!立即出发!"


  "伪装"成日本女人的服务员90度鞠躬把我们招待进了餐厅。我跪下,迦亮无所顾及地坐下了。


  "还是做日本人好啊!"迦亮神气地说。


  "卖国贼!"我狠狠地说。


  "怎么能这样说,世界人民是一家吗!你的胸怀怎么这么不宽广?"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先爱祖国,再去爱世界吧!"


  "谁说我不爱国?"


  "那你还想做日本人?"


  "日本人好啊,男人可以坐着,女人必须跪着,过瘾!"


  "你这么大男子主义?真没发现!"


  "哪个男人不大男子主义啊?哪个男人不想他的女人永远跪在他的脚边?他们是不敢表白罢了!"


  "有什么不敢表白的?你不是也表白了吗?"


  "我是因为勇敢!现在我们中国的男人哪敢表白呀?中国女人受封建传统压迫了这么久,一旦翻身,男人还想有好日子过呀?你说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么凶呢?"


  "我凶吗?"我问。


  "所以我喜欢你呀,你很女人!"


  "我怎么没看到女人有凶的呢?"


  "你是'头发长见识短'!现在的女人大多数都很凶!要么在事业上和男人一比高低;要么在家里和男人一争上下;打架时也要和男人一决雌雄!"


  "哈哈……"我笑弯了腰。


  "你笑什么?不对吗?"


  "男人和女人还用决'雌雄'吗?"




  "真的!好可怕!所以,做日本男人多好,日本女人很服帖。"他故意气我。


  "你也不用做日本男人,你只要娶个日本女人就行了,就怕你娶回来的日本女人也想和你决'雌雄'。"我不再看他,低头喝饮料。


  "生气了?逗你玩呢,还真吃醋?你比日本女人好。"


  我噗嗤笑了:"说说你的专辑吧。谁帮你做的?"


  "李一凡。听说过吧?"


  "他?就是最红那首《失误》的作者?"


  "对啦!我这本专辑就是他亲手打造的。"


  "那一定很好了?"


  "当然!我已经试唱了,太有感觉了,你知道吗?那才叫音乐!棒透了!"


  "他呢?对你还满意吗?"


  "当然!试唱过后,他还夸我很有潜质,决定包装我。"


  "那不是一定会红?"我忧心地说。


  "当然了!还用问?怎么了宝贝,我红了,你不开心吗?"


  我撅着嘴点点头:"不开心!你红了,会有好多漂亮女孩追你,崇拜你,我又老又丑,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怎么能呢?别乱想,我喜欢你。我又不是没见过漂亮女孩!我没红,喜欢我的漂亮女孩也不少啊,我对他们没感觉。你哪里又老又丑?我喜欢你这样成熟的。"


  "你红了,成熟的女人也有很多呀?"


  "别胡思乱想,不会的。"


我点点头,勉强相信,可心里仍旧空空的。


  "怎么了?不说话?"迦亮用手拖起我的下巴。


  我被迫抬头看他,他迷人的眼睛闪着光芒,似乎有好多话要说,又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我被他的眼光迷惑了,久久地看他……


  "你是我的。"他悠悠地说。


  我闭上眼睛,心里在说:我想永远是你的。


  "和我结婚吧,我可以养得起你了。"


  我点头。


  当晚,我搬到了迦亮的家,开始了我的同居生活。


  这篇日记也是我离婚后和一个男人同居的第一篇日记。我的日记还会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一个离了婚的女人的日记里,还会有多少故事?


  每一段故事都有它开始的理由,也都有它高潮的激动,也一定会有或好或坏的结局。


  我搬到迦亮这里来,并不是我所愿,只是,他的请求很真实,我不能拒绝。其实,我心里更想在他面前保留一些自己的东西,保留一些他所不了解,也永远了解不到的东西。因为,我认为,两个人在一起,自己要有一份空间是别人无法涉足的。两个人本身就是两个圆,两个圆永远无法重合,只能有部分交集。男人和女人,魅力有时在于了解,而有时却在于不了解。走入婚姻的两个人之所以会乏味,是因为太了解。包括脂粉下掩盖的黄脸或领带下掩藏的邋遢。其实,人的惰性会让一个人失去长久以来保持的警惕性。而当你精心设计展示的东西一朝被人发现那么有欺骗性,欣赏和崇拜就消失了,而爱大多数时候是由欣赏和崇拜组成的。


  其实,我很怕看到迦亮的一些我不想看到的东西;我更怕被他看到一些我身上连我自己都不想看到的东西。


  距离产生美,这是一句真理!


2001年11月15日 雪


  我在晚上回去找东西的时候,看到雨情,我推开门的时候,她正脱光了衣服要进浴室,我的眼光自然落到了她的小腹上,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稍稍隆起,显得丰满而有光泽,把还很稚嫩的雨情衬托得有了成熟感。室内柔和的黄晕的光洒落在她的小腹上,温馨而神秘。那里面是个生命,一个正在发育的生命,而雨情就要成为一个母亲!一个母亲,对于一个女人



是多么幸福和骄傲的事情!


我在带楚楚的时候是那么充满了幻想与期待!他会是什么样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会更像谁?每个阶段会变化成什么样?鹏飞更是好奇与欣喜,他每天都要趴在我腹部,用手抚摩着说着傻话,曾经因为他不停地叫"儿子",我还好生气,后来他屈服跟着我叫"女儿"。那是一段多么温馨的日子!每个母亲都不会忘记孕育一个生命的快乐和自豪!也不会忘记和丈夫分享爱情结晶的幸福!


  鹏飞!楚楚!我们三个人曾经是一个整体,因为我和鹏飞的爱情有了楚楚,因为楚楚身体里流着我们共同的血液,我和鹏飞又有了一份亲情,我们三人围成一个家,这个家本应该谁也离不开谁,可我们三个人把紧拉着的手松开了,于是家没了,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可那种血脉相连的本质会变吗?一个女人给一个男人生了孩子,想一辈子把那个男人忘记都不可能了,因为这个世界有一个生命是你给予的,而这个生命又是一个男人给予你的。


  天啊!我感到可怕!


  我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为了在她生命中留住一个男人的影子,她孕育了一个生命,而她明明知道和他不能有明天,而她明明知道这个生命可能给她带来很多难以解决的麻烦,但她还是勇敢地去承受了,为什么?爱一个人!就因为她爱一个人,她爱一个她得不到的男人,除了这样做她还能做什么?


  我终于懂得了我一直都难以懂得的道理,也终于理解了我一直不能理解的感情。我花了那么久去想,可当我看到这个孕育了生命的小腹,我竟然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我这样爱过一个人吗?我会为了鹏飞或迦亮做这么大的牺牲吗?我不能!所以,我比不上雨情。


  "表姐?你干吗去了?这样看我干吗?"


  我看到雨情稚嫩的脸,心里竟一阵酸楚。


  "雨情,这几天还好吗?有没有反应?吃得下东西吗?"


  "表姐--"雨情愣了一下,突然扑过来,搂着我哭了起来。


  我抱着她抽动的肩,泪水也不由地流了出来。女人在世上生存,永远改变不了脆弱的本质。她们永远是要别人关怀的群体。迦亮说的不对,女人不是凶,那是外强中干的表现,是女人太脆弱,她需要一种假象来保护自己,就像动物有保护色,有刺,有毒液!不是他们要伤害别人,而是怕别人伤害他们自己。没有自我保护就不能生存,这是个基本道理。


  "不哭,有什么事和表姐说好吗?"我拍拍雨情瘦弱的肩。


  雨情渐渐稳定下来,我们靠在床头,她一点一点给我讲她的故事,她有时开心地笑,有时流泪,我不知道一个小女孩会有那样复杂的经历,我现在写日记,我无法把她的故事完整地复述下来,可她的故事打动了我,而且让我明白,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每个人都会有他的难言之隐,每个人也都会有他的理由,不管他做得对还是错,也许,我们需要给别人的是充分的理解。


  夜已经深了,雨情累得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珠。迦亮打电话过来,问我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去,我告诉他,我今晚要陪雨情,我怕她一觉醒来会觉得孤独。迦亮说他也很孤独要我陪,我说雨情更需要我。放了电话,我一夜未睡,我无法从愁绪中走出来。我把音响打开,把它放到最小的声音,我坐在地板上,靠在沙发的一端,听着从仿佛从地狱里传出的爱情的悲伤:


  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


  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要离开自己的感觉


  唱不完一首歌,疲倦还剩下黑眼圈


  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黄昏再美终要黑夜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


  暗昏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


  黄昏的地平线,划出一句离别,爱情进入永夜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


  昏暗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


  黄昏的地平线,割断幸福喜悦,相爱已经幻灭。


  我们都在为爱情而生存,我们都是为了营造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而努力,我说的爱情是广义的,它包括男女之爱,包括亲情之爱,我们要享受的天伦无非是美满的感情,没有感情的世界该是一片灰暗的。可我们想获得一份真情又是那么不容易,也许要付出很多的代价,有时这种代价甚至是惨重的,就像雨情。


2001年11月16日 晴


  哈尔滨的冬天是美丽的,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清新而纯洁!欧式建筑安静地享受着冰雪的温柔抚摩,带着欧洲的历史和风情在寒风中傲然挺立着,沉默地看着过往的人群,看着身边发生的悲欢离合


我每次走在中央大街上,都会想:历史给了我们什么?除了教训仍旧是教训!而最可怕的是我们知道那是教训却从不吸取教训!


  我在中央大街上走着,一边看风景,一边想自己的心事。人们都穿得美丽而华贵,哈尔滨的男人和女人都很注重外表,他们宁可饿肚子,也要把自己包装得精美。在哈尔滨你会经常看到女人穿着裘皮挤公共汽车,或是披金带银骑着单车,在穿着上你永远不会准确地判断出他们真正的经济状况。有更多的女孩子可能夜里都没处安身,或者下顿饭还没有着落,但她仍旧会把腰包里仅有的一点点钱送到一些卖服装的老板的手里,而且毫不后悔!也许南方人会对此不理解,就如同北方人不会理解南方人干吗一天花那么多工夫和金钱满足肚子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都无可厚非!


  我欣赏着男人女人精美的时装,我在这些精美中看到一个更精美的,鹏飞!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貂皮衣,长度刚好盖过臀部,立领,他高大的身材配上这件衣服很气派;头上戴着一顶同样颜色的貂皮帽,称着干净的脸庞;一条灰色笔直的西裤;一双高档皮鞋。他仍旧那么洁净和风度!我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失落,失落这个曾经属于我的人不再属于我。他站在一个胡同口,微笑着朝里看,不知看什么。我停住脚步,看他。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来,鹏飞的一切对我已经是过去时,我不该有什么牵挂和留恋。我没有恨他,或许开始的时候恨,可现在不恨了,时间已经让我的伤口愈合,而且时间让我经历了太多的东西,已经不会去恨了,鹏飞就像我的一个旧友,我对他充满了眷恋,看到他我会很安心很舒服,可我呢?我在他心里变了吗?


  鹏飞突然跑进胡同,我正惊奇之际,他抱着哭着的楚楚走了出来,我的心一紧,冲了过去。


  鹏飞看到我,明显有些惊喜。


  "楚楚!怎么了?"我伸手去抱楚楚。楚楚正用小胖手揉她的眼睛,听到我的声音,她立刻停止哭泣,开心地把两只小胖胳膊伸向我,我把她抱过来,她的小脸已经被泪水和脏脏的小手弄成个花蝴蝶,而这个花蝴蝶此时笑得很灿烂。


  "告诉妈妈,怎么哭了?"


  "是爸爸不好好看我,我滑了一个大跟头。"楚楚愤然地看她爸爸。


  "哎?你怎么能恶人先告状?是你非要在那溜冰,我不让你溜,怕你摔倒,你还说我'杞人忧天',说摔倒你自己负责,你说说,你是不是这样说的?"


  楚楚不停地咽口水,这是她说谎后没理的表现。我想笑,于是给她个台阶:


  "楚楚怎么还知道'杞人忧天'这个成语?真行!"


  "她岂止只知道这个成语,她知道的多着呢!那天,厨房里有只蟑螂,我向蟑螂喷药,她在后面也拿着一瓶药冲我喷,还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她答应我说我请她吃寿司她就让我搂她睡,可吃完了,回来就不理我了,说'男女授受不亲';更可恶的是,到了星期日,她在家,我被她指使得晕头转向,她坐在沙发上自夸'指挥若定'!"


  "哈哈……"我要笑死了,我把楚楚搂在怀里,她在坏笑。


  "告诉妈妈,和谁学的?"


  "电视呗!妈妈,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这地方就许你来?"我把她放下。


  "真是母女啊!"鹏飞感慨。


  "什么意思?"


  "我是说楚楚说话太像你了,得理不让人,没理辩三分。"


  "你是说我和楚楚都不讲道理了?"我反问。


  "你是说我和妈妈都无理取闹了?"楚楚学我的口吻。


  "你们两个女人要干吗?"鹏飞看看我看看楚楚,"不能以多欺少!"


  "宰相肚里能撑船,懒得理你!楚楚我们走!"


  "大人不计小人过,懒得理你!妈妈我们走!"


  我和楚楚手牵着手向前走。


  "喂,你们去哪?你们等等我!"


  我和楚楚跑了起来,楚楚兴奋地笑着,我也被感染,也大声地笑起来,冰天雪地里响彻着我们清脆的笑声。


  "你们哪里跑,跑不过我如来的手心。"鹏飞几步跑到我们前面,挡住我们的路,伸开双臂把刹不住闸的我们两个拥在怀里……


  我今天感受到从前没有感受过的幸福,或许,因为曾经感受得太多,已经麻木,不知那原本是一种幸福了。天伦之乐永远是人类不衰的乐趣,应该说是动物群中其他乐趣永远无法媲美的乐趣。我想,在覆盖着冰雪的哈尔滨的街头,我,鹏飞,楚楚,应该是一幅很美的风景画,没有人会认为笑得开心的我们实际上已经分崩离析,有一刻,我自己都处于一种幻觉状态,好象我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2001年11月20日 雪


  刘总几天来拉长了脸看我,我不知我错在哪里。我也懒得理他,你拉你的,我做我的。可今天我实在忍无可忍,因为他今天在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理我,而且有同事在旁边,弄得我很没面子。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越想越气,决定去他办公室评理。


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小陈推了推眼镜摇头示意我不要进去,我没听,直闯进去。门被推开了,刘总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一个艳丽的女人站在他旁边,弯着腰,嗲声嗲气地和刘总说着什么,沉沉的双乳透过低领袒露无遗。因为我突然推门进来,女人便急忙直起腰,用疑惑、挑战和充满敌意的眼光打量我,那眼光就像一头母狮子发现另一头母狮子抢了她的猎物。


  我该怎么办?当时,我的大脑迅速旋转,怎样打破这尴尬的局面,这个景象很像电影里面风流老板在办公室乱搞被老婆抓到的情景,很尴尬并且很刺激!我其实没有思考就已经做出了举动,我也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盯住那个女人,然后迈着猫步走到刘总的身边,一转身靠在他的办公桌上,无限深情地望着他,对他说:


  "可不可以让这位女士回避一下,我有话要说。"


  刘总惊讶地看着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气愤地"哼"了一声,把皮包甩在肩上,扭扭搭搭出去了。


  我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转身坐到办公桌前面的客人椅上。看着他不说话。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刘总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是有话要说!你为什么对我不礼貌?"


  "我怎么不礼貌了?"


  "你整天把那张脸拉得像长白山似的干吗?"


  刘总忍不住笑了:"我对你什么样的态度是我的自由。"


  "你是领导,领导要尊重下属,要谦和,要让下属做得开心。"


  "你是下属,下属要尊重领导,要文明,要敲门再进领导的办公室。"


  我腾地起身,走到门边,敲了两下门,刘总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进来坐在客人椅上。


  "你来就是要说这些?"


  "对呀,讨个说法。"


  "你什么时候讨不行?非这个时候?"


  "对不起,你又没通知所有员工,这个时候你不在工作而是搞色情活动,你又没在门上挂上'请勿打扰'!"


  "小陈呢?他没拦你?"


  "你别怪他,他拦了,没拦住。不过他没告诉我你在办公室搞什么,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进来的。"


  "真的?"


  "我会通知警察进来。"


  刘总又想笑又忍耐着。


  "你看我要不要把她找回来?"我装作起身的样子。


  "算了,这种主动上门的多了,我对她们没兴趣。"


  "还算你有点品味。"


  "我此刻正在在怀疑我的品味。"


  "何出此言?"


  "我对你很有兴趣,可你刚才的表现和她们没什么两样!"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什么样人什么对待。"


  "表演得满像的。"


  "谢谢夸奖,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对我那个态度?想炒我直说!"


  "正像你说的,什么样人什么对待!"


  "我怎么了?要你这样对待?"


  "那个女人怎么了?要你这样对待?"


  我无言以对。


  "你看到这种场面本应该说声'对不起'然后关上门,可你竟表演了一番,让我不禁有些想法。"


  "什么想法?"


  "你在吃醋!"


  "什么?我吃醋?"我睁大眼睛,"吃你的醋?"


  "流口水"看着我自信地点头。


  我弯腰做呕吐状,斜眼看他,他早已笑得前仰后合。我又回到客人椅上。


  "回答我,为什么对你的下属爱搭不理的?"我严肃地问。


  "我表达过,我爱你!可你无动于衷!"


  "你有爱我的权利,我也有不爱你的自由!"


  "可你天天折磨我,我每天都会看到你,而且,我盼着每天早点上班可以看到你。"


  "那我还是离开公司吧,或者你离开公司,眼不见为净!"


  "我离开?你做老总?算了,摸不着看看也是一种享受。"


  "摸?你就这么点出息?"我的眼睛像老牛一样,伸出手,"给你摸摸,摸摸手就死心吧。"


  他果真伸出手把我的手拉住,我用力挣脱!


  "干吗?真摸?"


  "你主动的吗!不摸白不摸!"


  我站起身:"我走了,色情上司!"


  "我又有新名字了?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要离开。


  "别走!有工作吩咐。"


  我转过身。


  "要你出差。"


  "去哪?"


  "上海。"


  "真的?太好了,我好喜欢上海,去上海做什么?"我兴奋地坐回来。


  "去上海最大的广告公司考察学习一下。"


  "真的?什么时候走?"


  "明天!现在就让小陈给你订机票。"


  "我一个人去吗?"


  "你想让我陪你去?"


"谁让你陪?我喜欢一个人去!真好,可以买好多漂亮衣服。"


  "喂!曾琳同志,你是去工作,不是去旅游。"


  "知道啦!到那里有人接吗?" "我都安排好了,吃、住都有人负责。那家广告公司的老总是我好朋友,他肯让你学习他们的经验,你可要争气呦!"


  "放心吧!决不辜负重望!要呆多久?"


  "半个月或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那我可以先回家准备准备吗?"


  刘总点头。


  我欢快地回家了。上海,我热爱的城市!上次去还是和鹏飞度蜜月的时候。黄浦江、外滩……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滩黑社会,上海滩舞女对我都充满了诱惑力。这几年变化又很大吧。


  回到家,迦亮还没有回来,我打电话给他,他的电话却关了机。想了想,拨通了鹏飞的电话。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鹏飞那边很兴奋。


  "你能把楚楚接我妈妈家吗?"


  "今天不是周末,想孩子了?"


  "我要出差,可能要很久,我想见见楚楚。"


  "是这样。我现在就去,你在妈妈家等着。"


  鹏飞一身冷气地把楚楚抱进来,楚楚穿得像个小狗熊,一进屋就唧唧喳喳地叫:"妈妈好!外婆好!我外公呢?还没下班?妈妈,我上次来买的那个娃娃呢?哎呀,我的衣服,外婆你手脏不脏呀,别摸!"


  妈妈、我和鹏飞看着她忍不住笑。


  "妈,你说楚楚像谁?"鹏飞问。


  "还能像谁?唧唧喳喳的,和小琳小的时候一样!"


  鹏飞看我。


  "看什么?得到满意的答复了?我的女儿像我有什么不对吗?有什么不好吗?幸亏像我,要像你可真是不幸!"


  "小琳,你干吗?吃枪药了?"妈妈责怪我。


  "妈,她就是这个样子的,楚楚现在不讲理就是随她。"


  "谁不讲理了?"在一边玩娃娃的楚楚听到不高兴了。


  "谁不讲理了?"我在一边应和。


  "天啊,你们母女俩个要把鹏飞吃了?"妈妈站在鹏飞那边。


  "妈,我原来一直都是这样被她们欺侮的。"鹏飞见有人帮他,来劲了。


  "现在开心了吧,少了一个人欺侮。"我不给他面子。


  "我宁愿多一个人欺侮。"鹏飞真切地说。


  "贱!"我走过去把楚楚抱起来。


  "曾琳,你去哪出差?"鹏飞也过来。


  "上海。"


  "上海?你最喜欢的城市。"


  我感激地看着鹏飞:"是啊,我很高兴去上海。"


  "妈妈,我也要去。"


  "妈妈是工作,你去了没人管你。"


  "我不要人管,我自己玩。"


  "你自己玩?你不怕被坏人抓去?"


  "不怕,我可以抓坏人。"楚楚伸出小胖手做英勇状。


  "来,楚楚,别烦妈妈,爸爸和妈妈说会话。"


  "你就不烦?"楚楚不高兴地嘟囔着,但还是自己去玩娃娃了。


  "去上海出差做什么?"


  "学习、工作。"


  "几个人?"


  "我一个人。"


  "要不要我陪你去?"


  "你?干吗要你陪?"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你陪我倒是让人不放心。"


  "要不,我和楚楚陪你去,自从我们结婚去过上海,再还没有一同去过,楚楚也没去过。"


  "我去!我去!"楚楚听见兴奋地跑过来。


  "谁说带你去了?"鹏飞故意逗她。


  "我刚才听你说要带我。"楚楚皱着小眉头。


  "带不带你呢,要看你的表现。刚才有个小孩对我好凶呦。"


  "那一定不是我!"楚楚笑着往鹏飞怀里爬,鹏飞抱起她,楚楚搂住鹏飞的脖子,在鹏飞的脸上用力地亲,亲得口水到处都是。


  "楚楚,你那么溜他有什么用?我不同意也是白费。"


  楚楚立刻从爸爸身上下来,伸手让我抱她,我抱起她,却把我的脸躲开:"别亲我!"


  "不亲怎么表现呀?"楚楚一脸困惑。


  "楚楚,听妈妈说,你是不是乖孩子?"


  "是呀。"


  "乖孩子就要听话,你为了玩不上学了?"


  "请假不行吗?"


  "怎么请?你怎么和老师说?"


  "就说,就说……"楚楚心虚地看我,她不敢当我的面撒谎。


  "好好上学,等你放假了,妈妈一定带你出去玩。"


  楚楚不开心地走了出去。


  "你干吗?就带孩子出去玩玩吗。"


  "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


  "楚楚这么大了,我们还没有带她出去玩过。"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一起带她出去算怎么回事?要带,等你给她找个新妈妈再带她出去!"我有些气愤。


  "怎么能这么说,即使找到新妈妈,我们三个也不是一家人。再说,我不可能给楚楚找新妈妈,楚楚永远只有一个妈妈。"


  "你--"我刚要说话,妈妈进来了:"在家吃饭吧?"


"好,在家吃,在家吃。"鹏飞一口答应,妈妈出去了。


  "曾琳--"


  "别说了,我不想听!我要陪楚楚玩一会儿。"我走了出去


饭好了,爸爸也回来了,大家坐了下来,我冷着脸不说话。鹏飞看我,也不知说什么好。


  "鹏飞,咱爷俩喝一口?"


  "好啊,爸,喝一口。"


  爸爸把他的宝贝酒拿出来。


  "少喝点儿。"妈妈唠叨。


  "你别管,今天我要和鹏飞好好喝一口,好久没和孩子坐下来喝酒了。"爸爸给鹏飞倒上酒。


  "来,孩子,咱爷俩干一杯!"


  "来,爸,祝你身体健康!干杯!"


  两个男人一饮而进。


  "慢点喝,那么急干吗?"妈妈不放心。


  "老太婆,你烦不烦?一辈子了,你就由我一回!"


  "哪次不由着你呀?你这样当孩子的面说,好象我管你管得很严似的。"


  "什么叫好象啊?就是很严。"


  "哎,老头子,你说话可得讲良心,我跟你一辈子了,一直处于从属地位,什么时候管过你?"


  "从属地位?你是垂帘听政!表面你是不出头,其实,哪件事你不参与?"


  "参与怎么了?我是你老婆,参与你的事有什么不对吗?你不让我参与想让谁参与?我哪件事参与错了?就你那脑瓜子,不是我参与,你能混到今天?"


  "哎?你的意思,我在法院有今天的地位,还都是你的功劳?"


  "你还糊涂呢?当然是我的功劳!你没听过,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好女人。"


  "怪不得我一辈子庸庸碌碌呢。"爸爸小声说。


  "什么?曾庆国,你大点声说,你再说一遍!"妈妈把筷子用力摔到桌子上。


  "我什么也没说我。"爸爸躲。


  "胆小鬼!"楚楚突然笑外公。


  "听听,小孩子都笑话你。"妈妈骄傲地说。


  "楚楚--你说外公什么呢?"爸爸举起筷子吓楚楚。


  "我说你是胆小鬼!"楚楚临危不惧。


  "再说外公打你!"


  "打我!打呀!不打你是胆小鬼!"楚楚把头伸出去,叫号。


  "哎呀,小兔崽子,敢跟我叫号,和你那个妈一个样,又臭又硬!"


  "哎,爸,你们之间的事把我牵进去干什么?我又怎么惹你了?你不能欺侮软的怕硬的。"


  "你还软啊?我们曾家也不是做错什么了?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谁娶了你们谁吃苦啊。包括这个小东西,也不是个东西!"爸爸指着楚楚,"是不是鹏飞?"


  鹏飞干笑,看看妈妈,看看我,又看看楚楚,不敢表态。


  "可怜啊,男人!来,干!"爸爸又举起杯。鹏飞也跟着举杯。


  "喝两杯猫尿就不知所云。"妈妈出去盛饭。


  爸爸在妈妈背后用筷子点了一下。


  "外公,你要打外婆吗?"楚楚故意大声说。


  "啊?谁要打我?"妈妈听见转过身。


  "没有,谁敢打你?"爸爸陪笑。妈妈转身进厨房了。


  "小坏蛋,出卖外公。以后不给你买玩具了。"


  "你总说给我买玩具,我怎么没看到啊?"


  "你出卖我,才不给你买。"


  "你不给我买,我就出卖你。"


  鹏飞看着我笑,我也忍不住,小楚楚实在太精,太厉害。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匆忙从包里把它拿出来,我猜得没错,是迦亮。


  "你在哪?"


  "在我妈家。"


  "我在家,你什么时候回来?"


  "吃完饭吧。"


  "你说话怎么这么冷淡?有谁在旁边吗?"


  "没有。"


  "那你回来和我吃饭好不好?"


  "这--"家里的人都不说话听我讲电话,"我就快吃完了,你自己吃吧--"


  鹏飞看我,眼神怪怪的。


  "我等你回来再吃。"迦亮坚持。


  "好吧,我现在就回去!"


  大家都停住筷子看我。我还是决定回去,迦亮在等我,而且他饿着肚子。我要回去,我明天就要去上海了,很久都看不见他。我关掉手机,对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的家人说:"我要走了,还有事。"


  大家都不说话,包括楚楚。我走到门口,没有人送我。


  "你们太不讲义气了吧,都没人送我?我要出差了,好久都不会回来。"


  "你讲义气?要出差了,好久不回来都不说多陪陪家人。"爸爸生气地说。


  "我有事。"


  "什么事比跟家里人在一起更重要?"爸爸仍旧教训我。


  鹏飞低头吃东西,不说话;楚楚看着我,也不说话。


  "算了,老头子,年轻人在外面做事总是身不由己,她不想着家人,就不会回来吃饭了。去吧,小琳,一个人出门注意点,多打电话回来报个平安。"妈妈起身送我。


  鹏飞起身:"我开车送你吧,外面天黑了。"


  "不要了,我打车。你替我陪陪爸爸和妈妈吧!楚楚,再见!"


  "再见,妈妈!"


  我转身,眼泪要流下来。


星星已经在天空眨着眼睛,月牙弯弯地笑着,空气寒冷又清新。我内心充满着内疚,我回到我所爱的人身边不应该有什么错误,如果,曾经是鹏飞召唤我,我离开家,一点也不觉着有什么过错,可现在,我回到迦亮身边,却充满了负罪感,这是为什么?我没有对不起谁,可负罪感却真真实实存在而且强烈!


2001年11月21日 晴


  迦亮没有来送我,因为他今天一早就进了录音棚。我一个人拖着行李打车去的机场,心里空荡荡的。我希望迦亮能来送我,无论他有什么样的急事,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在他心里我永远是第一位的。可我不能强求他,这种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我临走时,打电话向他告别,他向我说"对不起",说他不能送我。我笑着说:"没事,你安心录歌,我一个人没事 的。"可放下电话,我心却空了。我办完手续,坐在候机室里


向外望着,我仍旧希望他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就像电影里的镜头。毕竟,这次是我们相识后我的第一次离开。我想起小袅,想起她生病时的渴望,渴望曲斌能放下一切照顾她。女人有时想得到的其实很简单,别墅、汽车可能能满足她的表面,却无法满足她的心灵深处的东西,没人疼没人爱的女人拥有再多的财产她都是空虚的,贫穷的。


  登机的时候,我最后望了望进口处,我的希望还是落空了,他甚至没有打电话过来。我不想再打给他,我不想乞求一个人对我的关怀和爱护。我放好行李,心情沉重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朝窗外望去,难以从失落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即使,我的前方是我热爱的城市。我知道,我是个性情中人,我其实是重感情的,除了两个人相互的爱情,我什么都不介意。


  飞机迅速地滑行了,终于在达到一定速度后,朝着蔚蓝的天空飞去。我突然有种感觉,我就这样随着这飞机向高空冲刺而离迦亮越来越远了。


  我突然对爱情感到失望!鹏飞、迦亮在我的生命中应该是对我有深刻影响的两个男人,一个做了我几年的丈夫,另一个让我魂牵梦系,不能自拔!可此时在云层上的我,有一种感觉,生命本身是独立的,你爱谁也好,谁爱你也好,无非是彼此擦肩而过而已,他可能改变你的生活,改变你的道路,但改变不了你的本质。我对于鹏飞,只是他曾经或者现在还爱的妻子;我对于迦亮,只是他一生中爱过的一个女人!他们或许真心爱我,但并没有因为我而放弃他们自己,鹏飞仍旧把自己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迦亮仍旧贪恋他的歌,没有人因没有了我而不能生存!我呢?会为了他们其中的哪一位而改变自己吗?不会!这就是爱情,爱情的本质其实再自私不过,我们爱一个人,对一个人好,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满足。看到他就高兴,想他就要见他,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需要?爱情!可笑!


  "小姐,这里有人吗?可以坐吗?"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我抬起头,流口水!


  我盯着他,他大咧咧地在我身边坐下了。


  我盯着他,他偏头看我。


  "这么看我?我很帅吗?"他挑起眉毛。


  "这里有人,请你让开。"我冷冷地说。


  "难道我这张机票是假的?"他拿出机票装模作样地说。


  "无耻!"我咬牙切齿!


  "小姐怎么这么有个性?"


  "你设计好了骗我的?"


  "怎么叫骗?心甘情愿吗!再说我们只是偶然邂逅,就这样。"


  "你一定是在上海转机到别处吧?"


  "就是去上海。"


  "不会是去一家广告公司吧?"


  "你怎么知道?你会算吗?"


  "你找死!"我伸手打他,他用胳膊护着头:"别!别!这位小姐怎么动手呢?要文斗不要武斗!文斗能触及灵魂,武斗只能触及皮肉!小姐--"他一边躲,嘴还一边不停地耍贫。


  "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我用力地打他,"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骗子!"


  飞机上的人都站起来看我们,空姐也走过来,不知如何是好。


  "曾琳,发生了什么事?"


  我抬起头,呆住了,一脸紧张的鹏飞站在我面前!


  我的上海之行就在对迦亮的埋怨和对刘总及鹏飞的惊奇举动中开始了。我们三人坐在了一起,不然又能怎么样呢?两个男人挨着,开始彼此比较尴尬地客套地说些官话,后来就谈些生意上的事情,后来就说得很投机,后来竟然就有些知己的感觉了,我傻呆呆地看着两个男人从充满敌意到相处融洽到相见恨晚,真不知道该怎样参与进去,直到飞机落地,直到我打开日记本,我仍旧在思考:男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动物?


2001年11月22日 晴


  上海的冬天和北方比起来温暖多了,我喜欢这种温温的潮湿的感觉。陌生和新奇给了我重新认识这个世界,重新认识生活的感受。有时候,人需要换一个环境,特别是在压力大或者走不出一个困境的时候。自然永远不会背弃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它会唤醒你生存下去的勇气,它会告诉你,坚强的人总会有路可走


我来到上海,在刘总的安排下,进了上海艺乐广告公司学习,艺乐的老板是一个和刘总年纪差不多、形体也差不多的男人,他和刘总的见面是拥抱,我明显感到他们拥抱得很吃力,因为彼此的肚子互相挤压,让两个人难以真正融合。但他们仍旧是兴奋地叙旧,彼此讽刺当年没饭吃,合伙抢人家富家子弟的馒头的事情,他们把责任都推到对方身上,我很难想象得到这样两个肥得赘肉烂颤的两个男人曾经的瘦骨嶙峋是什么样子。刘总和朋友寒暄过后,终于想起还有我和鹏飞。他给我们介绍:


  "这是上海最大的广告公司老板曾洪。"


  "这位是我的朋友韩鹏飞,这位是我们公司宣传部长曾琳小姐。"


  "哦?我们是一家子。"曾洪握着我的手说。


  我笑了笑。


  在上海一家日本料理,男人们坐了下来。当我跪在那里时,曾洪笑着说:


  "别客气,你是中国女人,坐着,不要跪!"


  我听话地坐下来,想起了迦亮,想起了我们关于日本的谈话。迦亮到现在没有打电话给我,我心里一阵酸楚!他不关心我,他甚至没有担心我的旅途是否安全,是否顺利。我本来高涨的心情一落千丈!


  刘总和曾洪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一对打小就在一起的朋友,一同吃过苦,又一同拼命发了财,这种友谊或许是无人能代替的。说到生意,鹏飞也是他们的知己,所以三人话很投机,只有我一个人是落寞的。我不说话,一个人低头吃北极贝,辣根直冲我的鼻梁,眼泪顺势流了下来,而我此时很想哭,因为我感到孤独,我就哭了,摸眼泪。鹏飞帮我拿餐巾纸说:


  "少吃点辣根,辣得会受不了。"


  我摇头说:"没事,我喜欢。"说完,又一大口,眼泪又涌出。


  "干吗这么和自己过不去?"刘总看出些端倪。


  "一个被拐骗的女人怎么才能和自己过得去?"我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他。


  刘总急忙躲开我的目光,他知道我什么都能说出来,说出来他会很没面子,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敬曾洪酒,而曾洪偏偏对我的话产生了兴趣,放下酒杯问:


  "什么被拐骗?"


  "哦,她是说她不喜欢日本料理,我们骗她来吃。这样吧,你们慢慢叙旧,我领她吃些上海的小吃,她喜欢那些。"鹏飞忙着开脱。


  "早说吗,曾小姐,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吗!男人该让着女人的。要不,我们再换一家?"曾洪抱歉地说。


  "不用,不用,你们吃,你们吃,我带她出去吃。"鹏飞站起来拉我的手。


  我看着流口水,他不说话。正好,我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一是没意思,二是在这里会让我想起迦亮,索性下个台阶。我站起来:


  "不好意思,曾老板,那我们先走了。"


  "该是我不好意思,那你们出去走走,一会我们一起唱歌去。"


  "好吧!"我答应着,看流口水,他却故意不看我。


  上海的夜美极了,东方的明珠在夜空下发着璀璨的光。


  黄浦江边,我的头发被风吹起,我望着江对岸的灯光,难以挥掉失落和愁绪。


  "你在想一个人。"鹏飞站在我身边,把外套脱下来给我。


  我的泪再次涌出眼眶。


  "你想的不是刘总。"


  "你什么都知道!"


  "当然,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有谁比我更了解你?那个男孩一直没打电话给你,你很伤心。"


  我无言。


  "你是个时时需要人关怀的女人,你爱的人他要在最细微的角落都关怀到你才行。"


  我看着鹏飞。


  "男人其实都很粗心的,男人其实更需要女人这样关心他。我因为爱你,曾经怕不够关心你,我把一些小事情都记在本子上,时间久了,即使不翻本子,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很傻是吧?"


  "你怎么从来都不对我说?"


  "怎么说?多丢面子!男人有时候需要偷偷地做一些事情,事情的结果可能很有面子,而经过却不能对人说。"


  "你这样为我,不累吗?"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办法呢?"鹏飞望着远方,"我这样和你说,不是想让你知道,我比那个男孩对你好,我不用说,你也应该明白,我想,你找不到一个比我对你更好的男人,这一点,我绝对自信!但曾琳,我们既然分开了,我给你提个建议,你别不高兴。有时,你是自私的。你只想别人都能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去关心你爱护你,可有时,别人也有苦衷和不得已,可能有什么事情就耽搁了,没有达到你的目的和想法,你要理解;要多为对方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你没有想得到?是不是对方有什么难处?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体谅。"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你正等电话,为什么不打过去?也许他有什么不方便,你要是真想他,真爱他,真关心他,打过去。"


  我看着鹏飞那张真诚的脸,感激地点点头,拿出电话。鹏飞自然地走开了,在一个合适的位置看风景。鹏飞!我心里呼唤着!我甚至想扑向他的怀抱,而我的电话却已经接通。


"曾琳!是你吗?"迦亮那边有气无力地说。


  "你怎么了?很累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一口气问完。


  "很累。"迦亮冷冷地说。


  "迦亮!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你讨厌我给你打电话吗?"我的心很痛。


  "没有,别乱想,我今天真的很累。"


"再累,连一个电话都不能打吗?"


  那边无声。我啪地扣了电话。鹏飞转过头,走了过来。


  "曾琳,看对面那盏灯,看见吗?那个昏黄的!"


  我的泪眼模糊了灯光,眼前只一片迷蒙的亮!


  "记得我们的蜜月吗?就那盏灯下,我和你拥抱过。"


  "不会吧,哪盏灯你都记得?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换掉?"


  "去看看就知道了。"鹏飞拉着我的手,向远处那盏路灯跑去。


  那是一盏旧上海式的路灯,黑色的边框,磨砂玻璃灯罩,每次看到这样的灯,我就好象看到一个旧上海的女人,穿着旗袍,在灯下等待情人,而她的情人正行色匆匆地来约会,长袍被急匆匆的腿掀起,白色的长围脖在身后甩动……


  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就是怀着这种心情在这种路灯下和鹏飞拥抱,我们曾拥抱了许久,我当时不知道鹏飞的感动是什么。


  "你怎么肯定就是这盏路灯?"我好奇地问。


  "你看!"鹏飞指着路灯柱子上一片纤细的划痕,我仔细看去,那上面刻了两个字:"楚楚!"


  "你当时真的楚楚动人,我就想,我们将来的孩子一定要叫楚楚。"


  我无法再克制自己什么,如果我能够,我就不是女人,甚至不是个人!我想,只要是个有感情的人都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克制自己。鹏飞深情地看着我,我也深情地看着他,他伸出手把住我的肩,我就要投进他的怀抱,我想,我屈服了;我想,我应该屈服的;我想,因为我的屈服,我的生活将要从此改变了……就在我低下头的一瞬间,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的日记写到这竟然也象我们的激情一样,发展不下去了。我真的想,故事到手机响起的那刹那就结尾了,应该是个浪漫又充满想象和期待的结尾。可生活中的一些故事往往是现实而又充满了遗憾的。


  遗憾也是一种美,这是哪个王八蛋说的?


  我无法改变生活中的事实,那么,我可以把我的日记停留在那一瞬间,我想我有这个权利。


2001年11月24日 晴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灿烂地照进来,我揉了揉眼睛,抓起手表,11:42分。天啊,我是来学习的吗?不过这也不能怪我,昨晚唱歌唱到那么晚!想起昨晚,便想起我和鹏飞的意乱情迷,月光下,黄浦江边,曾经的海誓山盟,路灯上深深的印记,一对还相爱的男女,这一切有谁会不意乱情迷?有谁会克制自己?可就在那一刻,手机响了,响得那么不是时候!音乐响起的时候,我和鹏飞都呆住了,又突然感到


很尴尬!铃声就这样持续不断地响着,我可以关掉它,可它已经响了,已经打扰破坏了一种感觉,一个氛围,而那种感觉和氛围可能一生就只出现一次或一刹那!我的热情逐渐地消退了,我无奈地看着鹏飞,鹏飞的眼神也逐渐冷却并且愤恨,他一拳打在路灯柱子上。我还是接通了电话,因为它响得太执着。


  "曾琳,你们在哪?我们去唱歌!"流口水硬着舌头喊


我们于是去唱歌。实际上只有流口水和曾洪他们两个人在唱,我和鹏飞承受着耳膜随时可能被穿孔的危险和煎熬。直到他们唱累了,我们才解放。直到我回宾馆躺在床上的时候,耳边好久还回音不断,不知什么时候才安静下来的。


  我睁着眼睛看天棚,肚子有些抗议了。我拿起电话,想了想,我应该拨给谁?按理说,我应该拨给流口水,因为我是出来学习的,不对,如果是出来学习的,我应该拨给曾洪,流口水也不是跟我一起来学习的,可吃饭的事没有必要麻烦老板吧,可我打心眼里想拨给鹏飞,哎,算了,自己吃吧,就是一顿饭吗!我起身梳洗打扮。今天穿什么呢?对了,先打电话给曾洪,问问今天是不是要去公司,如果上班可要穿得正规些,如果不需要去,我就可以时髦些了,逛逛街,吃点小吃什么的,多快乐!


  "喂--"那边的曾洪还在梦中。看来,昨天的酒没少喝。


  "曾老板,我是曾琳。"


  "你好!你好!"


  "是这样,我今天要去公司吗?"


  "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


  "想逛逛是不是?那就先逛逛吧,你才来,昨天也没休息好,今天先逛一逛,明天再来吧!"


  "太谢谢你了,我还真不好意思说呢。"


  "不客气,你们刘总有过交代,说先让你今天白天逛街,晚上看看上海夜景,明天上班也别上全天,只上一上午,过两天再全天,他说这是你的习惯。"


  "哦……"我放下电话,发了一会儿呆,这个流口水满让我感动的。


  我挑了一件杏黄的毛衣,黑色的尼短裙,皮靴,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照照镜子,还好,还能蒙一阵子,像个小姑娘。哎,不然怎么办呢?老女人了,只好装一下清纯了。


  我打开门,吓了一跳,鹏飞就站在门口。


  "小姐,你可起床了,我都站了几个小时了。"他弯腰按住腿。


  "你智商低呀,敲门或者打电话呀。"


  "怕吵你睡觉。我还不知道你?睡不醒把你吵醒还不把我吃了?"


  "那你可以回房间等啊。"


  "不是怕错过你吗?你走了,也不打电话给我,我又找不到你。现在你要出去,也没想叫我吧。"


  我耸耸肩,也是!


  "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去。"


  "好啊,吃什么?"


  "跟我走就是了。"鹏飞忘了腿的酸痛,带着我出了宾馆。


  出租车飞快地在宽敞的马路上行驶,后来又拐进了一条不太繁华的小胡同,在一家面馆前停了下来,我下了车,看面馆的门脸,脚却再也动不了。


  "小姐,先生请进啊。"老板娘笑着操着一口上海普通话。


  "曾琳,进去啊。"鹏飞拉着我走进去。


  我们坐下来,我还是呆呆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吃什么面?"老板娘问。


  "一碗阳春面。"鹏飞看着我缓缓地说。


  我仍旧说不出话。几年前的日子又回到眼前……


  "鹏飞!看这有个面馆,我们进去好不好?"我拉着鹏飞的手。


  "好,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小姐先生请进啊!"老板娘笑着操一口上海普通话,"吃什么面?"


  "有阳春面吗?"我问。


  "有!我们这什么面都有。"老板娘骄傲的说,"要两碗吗?"


  "不!要一碗!"我说。


  "一碗?"老板娘惊奇地说。


  "对,一碗,我们两个吃一碗。"


  "可,怕不够吃呀,一碗不是很多,他一个大男人……"老板娘善良地建议。


  "是啊,曾琳,来两碗吧,一碗怎么够吃?"鹏飞也奇怪地说。


  "一碗吧,我们没有钱吃两碗的。"我小声说。


  老板娘听到后赶忙说:"一碗可以了。"她怕我们都难为情,急忙去厨房了。


  "你干吗?又搞什么恶作剧?"鹏飞不高兴了,"我们是来渡蜜月的,谁说一碗面都吃不起?让人笑话!多丢我面子。"


  面上来了,热腾腾的摆在我们面前,我兴奋地吃起来,鹏飞仍旧端着肩膀生气。


  "别生气了!面子就那么重要?吃不饱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再吃别的吗。"


"那是干什么?"


  "你忘了我们上中学的时候学过一个日本作家写的《一碗阳春面》,多棒!一家三口,在艰难的日子里吃一碗阳春面,后来生活渐渐好了,吃两碗,后来三碗。我们现在吃一碗,下次来吃两碗好不好?"


鹏飞笑了,拿起筷子兴致勃勃地吃起来,我们抢得一身汗……


  面端上来,鹏飞递给我筷子,我却无力去接过来,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


  "别这样,曾琳,来吃面吧。"


  "这次,你应该要两碗才对。"我幽幽地说。


  "一碗!因为我还要重新开始。"鹏飞不抬头,伤


感地说。


  我擦干眼泪:"鹏飞,我不想吃。"


  "就吃一口,也不枉这么远跑来,也不知道下次再在一起在这里吃面是什么时候。"


  我的眼泪又流出来,拿起筷子,有气无力地挑起一口面,放到嘴里却难以下咽。面馆依旧是那个面馆,老板娘依旧是那个老板娘,鹏飞依旧是鹏飞,我仍旧是我,可一切感觉都变了,一切事实也都变了,李清照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我懂了,我说不出什么,可眼泪流出了我对曾经逝去的一切的无奈。我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和鹏飞在一起,还是和鹏飞分开,我都不曾后悔,但我却控制不了自己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的怀念和心痛。我真的好怀念曾经的日子,曾经的感情,曾经的经历。我也知道,除了怀念,我什么也没有了,也什么也做不到。我不是因为想和鹏飞再发生什么感情才伤感过去,我只是伤感,"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过去的就这样过去了。


  "鹏飞,我吃不下。"我放下筷子。


  "那就别吃了,我也吃不下。"


  "鹏飞,你不需要这样,我们,可能不会再在一起了。"


  "别误会,你以为我是耍手段争取回你是吗?不是!我这次来,只是想在感受一下我们曾经在一起时的感觉,我早知道我们可能无法在一起了。我今晚就回去,机票已经定了,明天公司还有事情,你自己保重,早点回去,楚楚会想你的。"


  "你今晚就回去?"我突然感到失落。


  鹏飞点头。


  我低下头,他回不回去我现在做不了主,更何况,本来我也没想到他会来。可我真的有些失落,鹏飞不在,我感到不塌实。


  "刘总他可能不会这么快回去,他会照顾你的。曾琳,其实刘总是个好男人,我看得出他对你很好。"


  "干吗?想当媒婆还是要拉皮条?"


  "看你,一说话就这么刺!你以为我会把你推向谁的怀抱?我只是实事求是!说真的,他比那个小男孩好多了。男人小,是不会疼女人的。"


  迦亮!鹏飞提起我的痛处,迦亮仍旧没有电话给我。


  "鹏飞,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会委曲求全,不会因为没有爱贪图别人对我的好或是钱财,我只想找到爱。"


  "我知道,我和你生活这么久,怎么不了解你?可我发自内心关心你,不希望你受伤害,即使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能找一个爱你关心你的人。听我说,那个男孩不适合你。如果他爱你,怎么连电话都不给你?如果你们爱得很深的话,他怎么可能如此沉默?"


  我的心如刀绞!鹏飞每一句都说到我的痛处!


  "我走了。"我站起身,"今晚不送你了。保重!"我转身走出面馆,心却一下子空了,我就像个灵魂出壳的僵尸在不属于我的空间里游荡,不知何去何从。


  我一个人在上海繁华的街道上走,从正午到黄昏,从黄昏到华灯初照。"动力火车"在嘶喊:


  这城市满地的纸屑,风一刮像你的妩媚


  我经过的那一间鞋店,却买不到你爱的那双鞋


  黄灯了,人被赶过街,我累得摊坐在路边


  看着一份爱有头无尾,你有什么感觉


  耳听到的每首歌曲都有我的悲,眼看见的每一个昨天都有你的美


  忠孝东路走九遍,脚底下踏着曾经你我的点点


  我从日走到黑,心从灰跳到黑,我想跳上车子离开伤心的台北


  忠孝东路走九遍,穿过陌生人潮搜寻你的脸


  有人走的匆忙,有人爱得甜美,谁会在意擦肩而过的心碎……


  鹏飞已经在飞机上了吧,这次是我们真正的结束吗?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宇宙是个轮回。


  忘记过去的一切吧,我不能原谅他的行为,就把他忘了吧。


  我走进商场,手机响,我打开包,惊呆了,包里竟然有一摞钱和一张纸条:


  曾琳,在上海好好学习,逛街的时候多买点自己喜欢的衣服,我知道,我买了你也不能要,我也知道你不缺钱,可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注意安全。鹏飞。


  我捏着钱傻在那里!


  我知道我捧的不是钱,而是鹏飞的一颗心。


  我转身出了商场,上了出租车,一路上,我催促司机开快点。我甩给司机一张钱,也没等他找零,就飞奔到机场大厅,我跑到登机口,气喘吁吁的问安检:


  "去哈尔滨的飞机起飞了吗?"


  安检向窗外指指:"那呢。"


  一架飞机已经腾空而起……


  我忘记了我在机场的落地窗前站了多久,也忘记了,我是不是一直在流泪。如果,鹏飞从开始就没有和我一起来过,也许,我就不会有他离去的伤感和空虚。原来,我是这样的依赖鹏飞;原来,我是这样的放不开鹏飞。我们的蜜月,我们的过去,在这个城市里,留下了历史和回忆。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处久了,也许爱情淡了,但会有更让男人和女人难以分开的东西,那就是亲情。也许,在爱情面前,亲情显得那么无力和苍白,可爱情就象昙花,一现间,已展示出所有的美丽;可亲情就象溪流,潺潺不绝。爱情,你可以放下,可亲情,却会让你一生牵挂!


  原来婚姻是这样的。当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扶持着走在人生最后的路上,他们会藐



视爱情,爱情是什么?爱情不过是使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最终走上亲情道路上的一个前奏,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陌生人靠的是爱情的吸引才走到一起!


  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苦着你的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


  也许,平凡才是最深刻的爱情
12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2:26:5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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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我要离婚六  2001...

我要离婚六

 

2001年11月28日 晴


  上海的霓虹灯灿烂得已经掩盖了天上的星星,我从南京路走到外滩,11月的上海的夜晚已经寒冷。我喜欢走在寒冷里,寒冷会让人清醒。


  几天的学习让我学到很多现代而新鲜的东西,很多靠我的小聪明难以想到做到的东西,让我大开眼界广告是个永久新鲜的行业,它永远要走在最前面。而广告人也应该是思维最活跃,走在潮流之前的冒险家。


  几天的出差让我想家了,虽然我每天都在紧张地学习和繁忙地工作,但我心灵的深处却一直思念着我的爸爸、妈妈和楚楚,还有……还有迦亮。迦亮,我心里的一个伤疤,鹏飞的背弃我已经痊愈,可迦亮却又给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痛楚!临走时还是恋恋不舍,可现在他竟然一个电话没有给我!


  我决定打电话过去,鹏飞说得对,我可以争取的。他没有接,我一遍遍打过去,我已经数不清拨了多少遍,仍旧没有回音,我执着地按着他的号码,他越是不听电话,我越是疯狂地拨,后来他的电话就关机了,后来,我的手机没电了。


  我的心开始痛,然后我开始哭,我趴在栏杆上流泪,渐渐地我开始出声的哭,后来我开始旁若无人地号叫。我恨迦亮,恨他曾经迷惑我的眼睛,恨他给过我我身心合二为一的感觉,恨他现在的冷漠和无情。


  过路的人都在看我,有些人就在我身边停下,他们做出随时提防我跳进黄浦江的预备动作。我仍旧不管不顾地哭,因为我感觉到,如果不是迦亮出了什么事,就是我们之间可能永远地完结了。如果迦亮出了什么事,他的电话会有人听,会有人告诉我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想再和我一起了,他不想告诉我,他只想不再听我的电话,让我好自为之。他知道我的个性,他知道我的自尊心,他知道我的骄傲,可他不知道我爱他已经很深。


  一只手伸过来,拿了一个手帕,我抬起头,是流口水。他用手臂揽过我的肩,走出观看的人群。


  "我已经看你哭了半个小时了。"他看我情绪稳定下来说。


  "那怎么不早救我?"


  "哭出来好,发泄出来好,不然憋在心里会病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哭?"


  "不管为什么,肯定是难以承受的了。我们的曾琳同志一直都是坚强的。"


  "你不想知道吗?"


  "你如果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不想告诉我,我问也没用啊。"


  "我现在想告诉你。"


  "好吧,我们去酒吧,喝个一醉方休!"


  "然后你趁机下手?"


  "你呀,伤心不过几分钟就又犯贫。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


  我们去了一家酒吧,这里充满着异国情调。我又想起我和迦亮经常去的鬼蜮酒吧。我告诉自己,在他不理我之前,不要再想他。


  我和流口水坐在一个角落里,经过旁边一张桌子的时候,一个老外一直在盯着我看,我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他高兴地回应了我一句"Hello!"


  "惹是生非!"流口水嘟囔了一句。


  "你是说我吗?"我问。


  "除了你还有谁?"


  "什么叫礼貌你懂不懂?要人家外国人看到中国人是有礼貌的。"


  "他是个色狼!你跟他讲什么礼貌?"


  "你凭什么说人家是色狼?就因为他看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臭美!自作多情!"


  "知道你为什么不可爱吗?"我神秘地说,"就因为我是真实的,那个老外也是真实的!而你,是虚伪的!"


  "小姐说得对!你很漂亮!为漂亮干杯!为真实干杯!"那个老外用纯熟的中文对我们说,并且向我们端起了杯。


  我笑了,流口水尴尬地举起了杯。


2001年11月29日 晴


  这几天的日记是我补写的,今天已经是12月5日。几天来,我无法打开日记本,因为我无法把当天的事情写下来。当一个人觉得活着都是很艰难的时候,是无心做其他事的。


  11月29日凌晨,我在恶梦中挣扎着,我梦见我一直往山下掉,旁边的人群没有人救我,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似乎在助威,只是那鼓声没有节奏,只是很紧促,我的腿猛地一蹬,惊醒。鼓声仍旧响着,我清醒了一会,才醒悟是敲门声。我看了看表,四点多一点。谁会敲门?我走到门旁,猫眼里,是流口水一张变形了的脸。


  我打开门。


  "曾琳,家里出事了。我们回家。快收拾东西。"


  我懵了。


  "我已经定好了机票,快点,再晚就赶不上飞机


了。"


  我仍旧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还在梦中。他已经开始把我的东西胡乱地塞进皮箱。


  "还愣着干什么?收拾啊。"


  "你先告诉我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


  "我们先收拾东西,路上我会告诉你的。"流口水没有停下手上的活。


  我们走出宾馆,曾洪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我们了,我感到事情的紧急和严重性。我上了车,但什么也没问,我知道他们什么也不会对我说,我只好闭口。


  天还没亮。星星已经都回家了。月亮还弯弯地挂在天上。路灯还亮着,但睁了一夜的眼睛,似乎很累,昏昏的。一切都好象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我已经醒了,被我至今还不知的突发事件弄醒了。我现在又不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隐隐地感到,这件事是我难以承受的,不然,他们会告诉我。但我不想知道,可心里,我的亲人一个个在我眼前走过。


  "因为你的手机没开,所以,鹏飞把电话打到我这。"流口水忽然说。


  "哦。"我望着窗外。我像个局外人一样回避着。我想,我可能依旧在做着一个恶梦,我甚至希望我仍旧在往悬崖里掉,还没有醒来。


  曾洪帮我们办好了一切手续,分手时,他对我说:"希望你很快能再来,我们等着你。"


  我点点头。


  飞机在逐渐走向光明,天已经渐渐亮起来了,而我可能在逐渐走向黑暗。


  飞机开始降落了,流口水终于和我说了上飞机后的第一句话:"曾琳,我想,还是说给你听,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我看他,我也不知道我的眼光是鼓励还是阻止。可他被我的眼光吓到了。


  "还是不说了。"他转过头去。


  我也转过头,城市的轮廓已尽收眼底,像个模型。原来,世间万物都如此渺小,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看它们。那么,那个在宇宙中控制地球的神秘的生灵是不是每天都看着这些小模型?是不是每天都看着小生灵们用他们发明的枪炮火药毁灭这些模型和生灵?是不是每天都看着一些新的生命诞生或一些新的生命死去?死去?我突然触动了这个字眼,这个概念,我的心一抖,飞机着陆了,和着我心的撞击声,与地面摩擦着。


  走出出口,我一眼就看见鹏飞,看见他紧皱的双眉,这通常是他忧郁和紧张的表情。


  "曾琳。"他轻轻叫了我一声。


  我用余光看见他看了一眼流口水,流口水向他摇了摇头。


  然后我们上车,路上已经挤满了上班的人流。鹏飞在大大小小的车辆中穿梭,我从来没有看鹏飞开过这么快的车,他一向稳重。我知道事情远远超乎我的想象了。


  车子在福泰医院停下来。


  我站在那发呆,我想知道我会看到什么情景,又怕看到我即将看到的情景。


  "快进去吧,曾琳,时间不多了。"鹏飞忧伤地看着我。


  我跟着他走进医院,医院依旧是那种味道,那种没病闻了也会有病的味道。我跟着鹏飞走进一个病房,病房里站满了人,有法院的,有亲戚,有朋友,还有我的家人,一切都安静的,没有声息。我的进入让他们都回过了头,然后让出一条路来,我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扣着氧气罩,无声无息地躺在那,手上点着药水,母亲和姐姐坐在一边垂泪。


  我蹲在父亲的床边,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爸爸虚弱地睁开眼睛,转过头看我,眼神里充满安慰,他缓缓举起一只手,去拿氧气罩。


  "你要干什么?"妈妈焦急地问。


  爸爸执着地要把氧气罩拿开,妈妈看护士,护士想了想,帮他拿开了。


  爸爸拉着我的手:"小……琳,爸爸……就……等……你呢,看见……你,爸……爸……就,放心……了。"他喘着,伸出手指鹏飞,鹏飞急忙过来。


  "鹏……飞……小琳……她,她还……小……不……懂事,你,要……好好……照顾,她,爸……不……怪你……做错……事……你……答应,我,照……顾……她,一……一辈……子,像父……亲……对……女儿……一……"爸爸的话没完,手从我的手中滑落……


  "孩子他爸!孩子他爸!"妈妈疯了一样扑了上去,姐姐和姐夫上前拉她,所有的人都拥到前面去了。我站起身,一直看着爸爸最后的安详的脸,说不出一句话,也没有一滴眼泪。


  鹏飞的眼圈红红的,他一直看着我


我走出病房,朝大门外走去,哭声离我越来越遥远。鹏飞在后面跟着我。


  我走到医院后面的小山下,向上望了望,然后毅然地向上爬。


  "曾琳!曾琳!"鹏飞在后面喊我,"你要干吗?快下来,上面都是人家埋的骨灰。你下来!"


我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一直向上爬,鹏飞飞快地拉住我:"曾琳!家里人在等你呢,爸爸因为等你才熬到现在,你不要在他身边多守一会吗?"


  我扭过头冲着他:"守什么?守一个已经没有感觉的身体?守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要守,我早该守的,我早应该知道,父母迟早要老去,迟早要离开我们,更何况还可能有什么不测!可我在做什么?幼稚园的时候,喜欢和小朋友玩;上学的时候,喜欢和同学玩;读大学时喜欢和你在一起;有了孩子就疼孩子;我沉迷于感情,沉迷于我自己的世界,我忽略了父母,忽略了他们的孤独,忽略了他们对我的需要。"我歇斯底里地叫喊,"鹏飞,你记得吗?我临出差离开家时,爸爸说,你就不能陪家人多呆一会吗?可我做了什么?我走了,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值得的男人,放弃了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父母!鹏飞,你也有楚楚,如果有一天,楚楚心里只有她爱的男人,而没有你,你会心痛吗?"


  鹏飞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曾琳,我理解你的自责,理解你的愧疚。可这件事不是你的过错和责任。就像你说的,父母迟早要老去,或有什么不测。我们也一样!谁能保证我们可以安全健康地活到明天?我的楚楚会长大,会爱上其他男人,会不喜欢回家,会忽略我的感受,但我永远不会责怪她,因为只要她--我的女儿幸福,我就幸福!因为我是她的爸爸,没有一个爸爸会自私地只想让自己的孩子永远陪着他。曾琳,爸爸他没有怪你,他一直在等你,不然不会坚持到看见你为止,他不肯离去,只是想见你一面,知道吗?"


  我哇地一声哭起来,我感到整个天地都旋转起来,鹏飞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2001年11月30日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我看见一瓶葡萄糖在上面悬挂着,我环视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我起身靠在床上,回想,真的就像做了一个梦,可我药瓶里滴落的水滴告诉我,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的?也就是说,我从此再也看不到爸爸的脸,听不到他的声音,触摸不到他的手。我们不能再坐在一起吃饭,不能再斗嘴,不能一同享受日出日落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真实,不能!我不能接受回到家,听不到他和妈妈吵架,不能接受回到家看不到他看报纸的样子,不能接受没有他的呵护,不能!他是我的爸爸,他很健康,他很乐观,他很有责任心。他是我的爸爸,他在我很小的时候用胳臂夹着我跟别人下棋;他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把我放在他的脖颈上;他在我上学的时候给我开家长会;他在我把男朋友带回家的时候,露出吃醋的表情;他在我做了母亲后,又把我的女儿放在了脖颈上……他是我的爸爸,可他从此不会再在人世间,从此后他在人间蒸发,从此后我再也感受不到他……


  我拔下针头,忘记了去按住还流血的手背,我冲出去,一头撞到鹏飞。


  "爸爸呢?"我抓住他问。


  他不说话。


  "我问你,爸爸呢?"我怒吼!用力摇晃他。


  他拉着我往外跑,把我塞进车里,一路来到火葬厂,浩浩荡荡的队伍迎面走过来。


  我下了车,不知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弟弟捧着一个骨灰盒,姐姐们拥着他垂泪。


  我走上前,队伍停了下来,我盯着弟弟手里的东西,我伸出手。


  "二姐--"


  "给我!"我喝令!


  他乖乖地递给我,我小心地捧住他,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捧灰土和几块没有化成灰的骨头。这就是人最终的结局是吗?这就是人最终的归宿是吗?这就是人所有的一切是吗?不过是一捧灰土。


  我抱着它转身。鹏飞挡住我:"曾琳,冷静点,把它交给小弟,我们去安葬了爸爸,好吗?"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朝前走。


  "二姐!"小弟喊我,大家都跟了上来。


  "小琳,你要去哪?"姐姐拉住我。


  "给我点时间,好吗?"我央求,"就一个小时。好吗?"


  "你要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回家。我想抱着爸爸,就像我们小时候,他抱我们一样,在家里安静地呆一个小时,好吗?"


  姐姐哭:"小琳,你冷静点好吗?爸爸他已经不再了,我们不能回家,妈妈在家,躺在床上,我们不能再刺激她。"


  "是,曾琳,"鹏飞也拉住我,"我们现在要为活着的人多想想,要为妈妈想想。"


  "二姐,给我吧。"小弟接过骨灰盒,于是大队的队伍从我的身边走过,毫无声息。


  "曾琳,我们也去吧。"鹏飞轻声地说。


  我摇摇头,我不想亲眼看到爸爸被埋在一个土坑里,不想亲眼看见一切就这样终结。


  "我们回家看妈妈!"


  鹏飞点头。


  爸爸是这样出了意外的。几天前,法院接了一个蓄意伤人案,受伤者住进了医院,但伤人者却逍遥法外,因为伤人者是个官宦子弟,很有来头。被害人一纸诉书告到法院。两天下来,法院似乎也另有说法。受害者最后找到爸爸,爸爸了解了情况后,坚决要秉公办理。犯人依法逮捕,就在那天夜里,爸爸被一个电话调了出去,被人送到医院后,胸口一个致命的刀伤……


  我摆脱法院所有人的阻拦,闯进院长的办公室。院长是爸爸的老战友,他请我坐下,可我就那样站着。


  他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正在调查……"


  "我只要一个公正的说法!否则我不会罢休!"


  2001年12月5日 晴


  这几天,我们姐三个整天地陪着妈妈。妈妈几天不吃东西,不说话。她就像个失去了伙伴的孤独的小鸟,整天瑟缩着。她有时眼睛盯在一处,眨也不眨一下,有时,她会会心地笑,笑过后就流泪。她在回忆和现实的交替中生活着,在回忆里,她是个幸福的女人,和丈夫斗嘴的女人;而现实里,她从此失去依靠!纵然她有儿有女,可没有人能代替父亲的胸膛,没有人能给她父亲般的依靠!我能感受她的无助,能感受她的孤独,能感受她的不能接受现实的一切!所以,我没和她说一句话,没有劝慰她一句。一切,靠她自己、靠时间淡化。


  我一天去法院一次,像秋菊一样执着地要讨一个说法。鹏飞和姐姐都拦着我,可她们是拦不住我的。我的正直的爸爸如果就这样死在没有正义的社会和时代,那我会抗挣到底!


  今天,犯人终于绳之以法!在法庭宣判后,我走到他跟前,一个很年轻的男孩,被两个武警拉着,我对他说,死刑时,我去看他。我今天终于可以打开日记本,可我除了爸爸以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可我又不想写爸爸,因为,我会痛苦,会沉重!


2001年12月10日 小雪


  弟弟今天做了决定,他不走了,他说他不想再离开妈妈,他把在国外的一切都移师回巢。他是才子,是个年轻的博士。


  今天我翻《读者》,偶然看到一个故事--《秋天的童话》。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母子住在一座深山里,那里长满了枫树,青青翠翠的,非常秀丽。他们有一间温暖的小屋。当晓风吹进小屋时,小鸟就会来到窗前起劲地唱歌,年轻的母亲便带着孩子下地劳作,然后上山摘野果、抓野兔;当夜幕降临时,母亲便给她的孩子讲故事唱歌谣。快乐的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了,孩子也慢慢地长大。突然有一天,孩子觉着这座山使他厌倦,除了花草树木,除了飞禽走兽,除了阳光雨露,除了自然的一切,没有其他。他开始讨厌这一切了,却忘了它们曾经带给他快乐。他不原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他不知道怎么改变,他把一切归罪于他的母亲,以往的爱都在这恨中消失了。


  可怜的母亲无法改变孩子的想法,日子一天天过去,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太阳恶毒地晒着,没有了小鸟的声音,水源也枯竭了。家里的最后一点粮食都吃完了。看着孩子干咳着,母亲决定去碰碰运气。


  外面的太阳把火一般的阳光裹住瘦弱的母亲。放眼望去,花草死了,树也枯了。当她蹒跚地来到树下时,枯树开口了:"好心人,给我一点水吧,我可以给你一个苹果。"母亲说:"我没有水,我给你一点血吧。"于是拿起身边的石头割破自己的手。当她把血滴到枯树上时,树枝长出了嫩叶并长出了一个苹果。她摘下苹果继续向前走。当她来到另一颗枯树下时,枯树开口了:"好心人,给我一点水吧,我可以给你一只兔子。"母亲说:"我没有水,我给你一点血吧。"她拿起石头又割破了自己的手,当她把血滴在枯树上时,树枝长出了嫩叶并吊着一只兔子。母亲把兔子兜在怀里继续往前走。当她来到又一颗树下时,枯树开口了:"好心人,给我一点水吧,我可以给你一张虎皮。"这时,母亲快不行了,但想秋天快到了,孩子应该有件暖和的衣裳。于是便说:"我没有水,我给你一点血吧。"她拿起石头又割破了自己的手。当她把血滴在枯树上时,树枝长出了嫩叶并挂着一张虎皮。她拿着虎皮继续往前走。当她来到一口枯了的泉眼时,泉眼开口了:"好心人,给我一点水吧,我可以给你一碗水。"母亲说:"我没有水,我给你一点血吧。"当母亲再次拿起石头割破自己的手,把最后一滴血滴在泉眼上时,泉眼流出了水。母亲端着那碗水回去了。


  当母亲把水送如孩子的口中,把食物与虎皮放在孩子身边时,对孩子说:"孩子,妈妈走了,等你穿上这件虎皮时,秋天就来了。"母亲离去时没有血色,他想留住母亲却无法牵住她的手。就在那天晚上,天空下起了雨,从此深山又活过来了。


  日子一天天在孩子的期盼中过去。秋天到了,满山绿色的枫叶却在刹那间变成了红色,随着风一片片地飘到孩子的身边。孩子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持久的,没有声音的。从此,枫叶变成了红色。


  我看过这个故事后,心里酸痛极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这种遗憾是最刺痛人心的。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儿女"欲孝而亲不在"了


2001年12月11日 雪


  我今天上班了,同事们都小心地和我说话,每每看到我胳臂上的黑纱,他们就压低了声音,那黑纱仿佛是一座丰碑!


  我坐在办公桌后面,突然觉着办公桌很大很大,把我整个压住,椅子也大得要把我吃掉 。我萎缩在宽大的椅子里,突然觉着自己小得可怜,我本还是一个需要父亲疼爱的小女孩。我的脑子里摆脱不了爸爸的样子,他会把报纸举得远远的看,他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就花了,他说,眼睛花了就是老了。我还记得他和妈妈的拌嘴,他们两个只要见面就吵,就斗,实际上他们很恩爱,他们喜欢斗嘴,他们在斗嘴中表达爱情。我喜欢爸爸看我不满的样子,用他的话说,我是个异类,他经常责问妈妈,我究竟是谁的女儿。我是谁的女儿?我是爸爸的女儿,而现在我没有了爸爸,我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小陈敲门,我擦干眼泪。


  "曾琳姐,你的手机--"


  我这才听到手机在唱歌,不知唱了多久了。


  "曾琳吗?我是小袅。"


  "小袅?"


  "怎么,忘了我了吗?"


  "不是,是奇怪你会打电话给我。"


  "出来坐坐好吗?"


  "什么时候?"


  "中午下班吧。"


  "绿蒂"咖啡厅门口,我们两个同时到达了,她依旧那么自信的样子。她看了看我胳臂上的黑纱,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所以我说,她是聪明的。这个时候,我并不需要别人的问候,这种问候只能增添我的悲伤。


  我们共同寻找上一次的座位。人有时候是怀旧的,会喜欢固定的家,固定的理发室,固定的美容院,甚至同一家咖啡厅,同一个座位。


  可惜,我们的座位被人占了,我们互相遗憾地用眼光交流了一下,只好再挑选座位。


  "你好吗?"我坐下后,问。


  "你呢?"她又看了一眼我的胳臂上的黑纱。


  "不好!"我坦然。


  "我也是。"她也坦然。


  "你还和那个爱你的人在一起吗?"


  她点头。


  "他对你还那样好吗?"


  她依旧点头。


  "那哪里不好?"我奇怪。


  "先说说你吧,我很想你,真的。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真的很想你。你--"


  "我爸爸去世了。"


  "哦。感情生活怎么样?有希望和鹏飞恢复吗?"


  我低头没说话。


  "你又爱上别人了,而这个人对你并不好是吗?"


  我抬头惊异地看她。


  "不用奇怪!我不会算命的。我经历过,你的眼神和表情告诉我的。"


  "我们很相爱,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突然不理我。"


  "你保证他真心爱你?"


  "我想我感受得到。我们是一见钟情。"


  "你相信一见钟情?"


  "我亲身经历,所以相信。"


  "也许,他有难以表白的理由。"


  "我也是这样劝自己。"


  "找过他吗?"


  "没来得及。因为爸爸的事。"


  "还是找他谈谈,总要有个原因和结果,这样不明不白的也不是办法。"


  我点头:"我想等我心情平静些的时候再找他。曲斌他怎么样了?一直没联系。"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他出事了,现在在医院。"


  我吓了一跳!


  "上个星期,你们报社选副社长,本来上头都找他谈话了,定准的事,可突然发生了变化,从外面调过来一个人把他顶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努力都白费了,公布那天,开完会,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了好久,第二天就谁也不认识了。"


  "谁也不认识了?在医院?你是说--"


  "对,精神病医院。"


  我张大了嘴!


  "曾琳,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我相信只有你能理解我。你刚才问我,过得好吗,我过得不好。我找到了一个疼我爱我的人,我脱离了以前所有的沉重的心理负担,我自由了,身心都自由了,可我,我并没有快乐。你懂吗?我没有快乐!我,忘不了他。"小袅用手捂住了脸,一会,她放开手,"我是不是很贱?"


  我摇头。


  "曾琳,我努力过,想重新开始,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要对得起爱我的人。可我的努力改变不了我内心深处的东西。我试图否定是我对曲斌的感情,我想,也许是我们在一起生活得太久,一时分开,也许不太适应。可我知道,不是!不是那样的!是因为我爱他,从我爱他那一刻起,直到现在!没有改变过。我因为这份爱痛苦过,挣扎过,可我仍旧是爱的。我想,别说曲斌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就是他背叛了我,我可能会恨他,可能会离开他,可我爱他,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你懂吗?"


  我看着她,想起裘海正的歌:"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


  这就是爱情!


  "我懂!"我伸出手拍了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把他接回家来治疗。"


我诧异地看她,这是我想不到的。


  "曾琳,你知道吗?我去医院看过他,他盯着我看,他认识我!"


  我更加诧异了。


"真的,他现在谁也不认识,包括他的父母,可他认识我。"


  我的心一阵酸楚,眼圈红了,小袅的眼圈也红了。


  "所以,曾琳,我这些天想,爱究竟是怎样的。他可能不疼我不关心我不理解我,可他还是爱我的。我们可以为真正的爱下个定义吗?"


  我苦笑,摇头


"曾琳,你支持我吗?"她期待地看着我。


  "我们是朋友吗?"我笑着问。


  她点头。


  "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管是对是错,我都会支持你!"


  小袅咬着下唇,会心地笑了:"谢谢你,曾琳!我知道,我不会白见你一面。"


  "别急着谢,有件事求你。"


  "说!"


  "满足我一个好奇心。我想知道曲斌是不是会认得我。"


  "好强!"小袅嗔怪,"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看他。"


  我们买单,离开座位,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进来两个人,我站住了,因为我看到前面那个人背后那双迷人的、我思念已久的眼睛。


  其实,我今天想更多的写写迦亮,但我还是回避了。我不知道是自尊让我如此,还是伤痛让我如此。虽然我深知,躲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可一个人在能躲的时候,还是想躲。所以,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希望逃离,逃离自己难以解决的问题。


  可这个世界,有些问题是你必须面对和解决的。


2001年12月12日 晴


  这篇日记是我补上去的,今天是13号,因为昨天,我醉酒。


  好久没看到雨情了,我很想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还健康吗?我回到我们的家,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布满了灰尘。雨情似乎很久没有回来了,我很担心,不知为什么,现在好怕失去朋友或亲人,真的好担心。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房子可


以没有汽车,可是不能没有亲友。没有亲友,你会孤独,孤独得像个游魂!


  我拨通了雨情的手机,那边传来愉悦的声音,我的心放了下来。


  "表姐,怎么这么久才打电话给我?我打了好多次电话给你,你都关机或者不接,你……"


  "雨情,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很好!我现在在邹凯这里,你过来好吗?"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她,我想看看她,也想看看邹凯。


  邹凯的房子漂亮极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屋子里的墙壁上挂满了雨情的照片,高档的家具,高档的生活用品,不过,和我们家一样被雨情搞得乱七八糟的。


  雨情和邹凯都在家,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不舒服,他们见到我很高兴,雨情拉着我说她怀孕的感受,她喜悦的样子和我当年一样,充满了初做母亲的喜悦和幸福。邹凯一改我熟悉的性格和脾气,很少说话,坐在一边疼爱地看着张牙舞爪的雨情,时而还握握她的手。我的心缩得很紧。雨情她幸福她自己就要是个母亲了,而邹凯呢,幸福自己就要冒名顶替成为一个父亲了吗?


  我想走了。我的心异常地烦乱。


  "一起吃饭吧,好久不见了。"邹凯笑着挽留,"去我那里。"


  "请我别去你那,想省钱是不是?"


  "我那有什么不好?哈尔滨有一家西餐厅火过我吗?"


  "你那再火我也不去,我发誓再也不去你那里?"


  "怎么?我那服务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服务有问题,是你那客人有问题。"


  "我知道了,总见到鹏飞是吧。"


  我没说话,那里岂只是我和鹏飞的伤心地,也是曲斌和小袅的伤心地,现在又是我和迦亮的伤心地。曾经我是多么喜欢"绿蒂",其实现在也一样喜欢,只是--我真的不想再在那里见到任何一个让我伤心的人。


  "那表姐说去哪里?"雨情换了一件衣服。邹凯在后面帮她拉拉链。邹凯越是对雨情无微不至的关怀,我的心越是感到痛楚,我隐隐觉得,这种游戏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不寒而栗!


  我们去了粗粮馆,粗粮馆的客人和西餐厅的客人迥然不同。环境是可以改变人的。坐在西餐厅里,人们自然安静文明了。可坐在这里就放松了,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我要了白酒,我想喝酒。我身体里似乎压抑了太多的东西想释放。于是,我在邹凯和雨情的惊奇的眼光下,放肆地一杯有一杯地喝,不知喝了多少,只知道墙上挂的玉米吊和辣椒串都飘忽起来。然后,我就哭。眼泪和鼻涕一起打湿纸巾。我向邹凯要烟,邹凯起身要去买,被雨情制止。她招呼服务员来,问我抽什么烟。我说随便,只要能冒烟。


  "曾琳,"邹凯在雨情去厕所时小心地叫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头,轻松地笑:"没事!"


  "还说没事?有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帮我?"我轻蔑地看他,"帮好你自己吧!你这个可怜的家伙,你……"


  雨情回来了,我闭上嘴,酒没让我无所顾忌。邹凯没想太多,他认为我喝醉了。


  "这位小姐,来,我们干一杯。"一个男人摇摇晃晃地过来,"我注意了,你很爽快!"他给我倒了一杯,自己端起一杯。


  我笑着和他撞杯,仰头干下去。他干了酒,放下酒杯,伸手在西装口袋里掏啊掏啊,终于掏出一张名片:"请,请多指教。"


  我伸出手,还没等我把他的名片接过来,我的手机响了。我又缩回手。


  "曾琳,"电话里传来我熟悉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曾琳,是我。"我又仿佛看到那双迷人的眼睛,"怎么了,说话呀,曾琳。"


  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今天真的醉的一塌糊涂,我是为我自己喝?还是为了逝去的爸爸?还是为了孤独的妈妈?或许是为了苦命的鹏飞?还有陷入骗局的邹凯?也许还有那个长着迷人眼睛的迦亮……


  醉的感觉很好,可以释放痛苦,可被释放的痛苦在酒醒后回来,却会让你更痛苦!
125#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2:27:5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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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我要离婚七(大结局) ...

□...我要离婚七(大结局)

 
2001年12月13日 晴


  我今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灿烂地在中天,透过窗子照进来,这是一个很温和的冬天的早晨。我听到歌声,隐隐的,是迦亮的声音。我在他这里。


  我坐起身,酒精让我的头很沉重。这张床是我熟悉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我下了床。屋子里没有人。我突然看见门后挂着一件西装,迦亮是不穿西装的,而且这件西装的号码明显大了一号。我好象在哪看见过这件衣服,我当时应该是注意了它,因为它是一件少有的名牌。我正思考着,门开了,迦亮站在门口,他看着我,眼睛里充满无限柔情,我感受得到,他在做思想斗争。我们就那样站在那僵持了。


  "什么时候起来的?"终于迦亮打破尴尬。


  "刚刚。"我收回目光,迦亮的客气明白地告诉我,我们曾经的一切已经是过去时。可我不知为了什么,小袅说得对,我应该知道原因,我有权利知道理由。我回到床上,我的头很痛。


  迦亮跟着我后面,我靠在床上,他坐在了一边。


  我等着他解释,我想,他打电话给我就是要和我说点什么。


  "对不起,曾琳。"他好久说出这么一句。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想听为什么。"


  "你别问了,我对不起你,可我想让你知道,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是吗?"我冷笑。我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是多么得虚伪!他没有一天不想我?想我?我又冷笑!


  "曾琳,你走吧,我们结束了。"迦亮说完,似乎有了勇气。


  "你什么理由也没有吗?"


  他摇摇头。我起身站在他面前,抡起手臂给了他一个嘴巴。他捂着一半的脸看我。


  "不用看!我第一次打人,因为你该打!"我拎起包,快速走到门口,我猛地拉开门,因为用力过猛,挂在门上的西装被甩掉在地上,我转身出了门。


  一切都结束了。阳光很温暖,照在雪上,温柔的样子。和我的心情一点都不般配。我又感到轻松了,虽然这种轻松和我的悲哀比较起来微不足道,毕竟,我有了个明确的结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结局。


  我茫然地不知走向哪里,这么大的世界,竟然没有我可以栖息的地方。我有房子可以遮风挡雨,可房子和家不同。家应该是心灵的港湾,在家里,可以把面罩摘下,可以自由,可以放纵,可以享受,可以……而我,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我随意地走,我走到了一个不该走到的地方:鬼蜮酒吧。


  我没有其它退却的想法,命运安排我在这里遇见迦亮,又让我在分手这一天又来到这个地方,或许我的下意识是让我来的,我不能逃避,我从不逃避,该是我的躲也躲不掉,不该是我的,求也求不到。我走向"地狱"的门,我一时竟然很渴望那个神秘的感觉。


  我坐在那里无声地喝酒,酒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人解脱,让人忘掉暂时的痛苦,借酒浇愁愁更愁,可没有更好的消愁方法,酒便是唯一。


  不久,我又飘然了。我知道,我开始爱酒,开始爱飘飘然的感觉。


  开始有人注意我,开始有人靠近我,我在还清醒地知道一些事情的时候,离开酒吧。我不想靡乱,虽然此刻我想堕落。堕落该是一种真正的自由。我想我该报复,报复迦亮。我没有武器,唯一的武器是我自己,雨情说的对,女人总是被她爱的人伤害,却去报复一个爱她的人。我想到鹏飞,可我不能找他,他只会心疼和担心,于是我想到流口水,我打了电话给他,让他来接我。


  也许,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预示着我们会发生点什么,这只是迟早的事。


  我--我不想写下去,因为我现在不敢面对我自己!我和流口水--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会心平气和地诉说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但,不是现在。


2001年12月20日 晴


  我在妈妈身边陪她,她仍然沉浸在痛苦中难以自拔。她开始每天拉着人讲她和爸爸的过去,每天重复同一个内容,而每一次说起来,在她那都像是第一次。她明显老了。说话不如从前干脆利落了。男人和女人本应该是一体的,少了另一半就不完整,就会丢了一半的魂。


今天,我耐心地听妈妈每天的必修课。突然,她问我:


  "你有几天没上班了?"


  "我--休假了,陪陪你。"我撒谎。


  "陪什么呀,一把老骨头了,上班吧,年轻人工作要紧,你要学你爸,对工作从来不马虎……"


  我无法和她解释,我穿好衣服,出了门。


  小袅的家充满了有个好女人的温暖。曲斌坐在餐桌旁,喝着小袅煮的咖啡,小袅在一旁打毛衣,电视开着,气氛和谐而安详。


  曲斌并不认得我。所以,我想说,小袅是他唯一的爱,虽然,他不知道该怎样珍惜这份爱。


  "分手了?说明白了?"小袅边打毛衣边问我。


  "分手了,算是说明白了。"


  "怎么算是?到底因为什么?"


  "他没说。但他提出分手。"


  "那你呢?就这样算了?"


  "你认为我该怎么办?人家不要我了,我还死缠着不放?"


  "可总该有理由,或许,一开始他就是骗你的。"


  "不会。他说,他虽然不和我联系,但每一天都在想我。"


  "你确定不是男人的花言巧语?"


  "我快三十岁了。"


  "幼稚和年龄无关。"


  "你别骂我。我想他有难言之隐。"我仍然由衷地说。


  小袅看了看我:"曾琳,你是个好女人,男人不珍惜你是他们没福气。"


  "我不是个好女人。"我坚定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小袅显然被我的自我否定弄懵了。


  "一周前,我玩弄了一个喜欢我的男人。"


  "玩弄?"


  "对,百分百的玩弄,因为我的孤独,因为我的报复心理,或许应该说是因为我的需要。"


  我想,流口水会恨我一辈子。我想,我应该把我和流口水之间的事情写在日记里。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流下点什么。


  那天他开车来接我,我已经飘了,不过,我的大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坐在他的车子上,又想起鹏飞的醉酒,他也应该是清醒的。


  "干吗喝这么多酒?"


  "想喝。"


  "一个人?"


  "你想几个人?"


  "那也别喝这么多?"


  "不喝多怎么想跟你在一起?"


  流口水一脚踩了刹车,看我:"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清醒,就不会跟我在一起。"


  我点头。我以为他会生气。我就想让他生气,或许,他可以挽救他自己。


  "早知道,天天让你喝醉。"他又启动了车子,"去哪?"


  "随你。"


  他又一脚刹车。


  "干吗?能不能别总踩刹车?想杀我呀?你就这点承受能力?说话影响开车吗?"我生气地说。


  流口水仍旧看我,用不相信的眼光。


  "走啊!"我催他。


  "曾琳,你喝醉了。"


  "我没醉!"


  "你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我能帮你什么?"


  "你喜欢我吗?"我侧过头问。


  "你早知道。"


  "今天给你机会。"


  "曾琳,你--"


  "你再罗嗦,我反悔了。"


  "好,好,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想你后悔。"


  "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


  "你肯定你清醒吗?"


  "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罗嗦?"我伸手开门要下车,他一把拉着我,我回头看他,他眼神中充满焦急,我突然蒙发了逗逗他的想法。我又坐回来。


  "大老板,你看我这样的,陪你一晚你要付多少钱?"


  "你这样的?"流口水审视我,很认真的样子,"大概要--"


  "一栋别墅,一辆汽车。"我抢着说。


  "就可以了?"


  "我要少了吗?少了就少了。"


  "说话算数!"他一踩油门,车子飞快地朝前开去。


  一会,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现在这栋别墅属于你了。"流口水拿出钥匙扔给我。


  我的面前是一栋美丽的房子,就像童话里一样,有蓝色的栅栏白色的墙壁。我几乎动心了,有哪个女人会承受这种诱惑?


  我用钥匙打开大门,庭院很宽敞,已经秃了的树、败了的鲜花、枯萎的草坪,还有装满了雪的游泳池。


  "这个可以吗?"


  "还成!车呢?"


  "这边。"他领我到车库,打开门,一辆丰田静静地趴在那,"不是什么太好的车,先开着,再给你换。"


  "你的女人都有这种待遇吗?"


  "实话实说吗?"


  我点头。


  "最多,给一个两室一厅。"


  我笑笑。


  我们进了房间,里面装修豪华舒适。我想起白居易的两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流口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喜欢他吗?不喜欢。可正因为不喜欢,我想和他在一起,或许,这样才是真正的堕落。堕落对于女人别有一翻吸引力。


  他把我按倒在床上,急匆匆地扯我的衣服,我不反抗,静静地看他,他扒光了我后,一把把我抱起来,向浴室里走,他把我放进了浴缸,让水渐渐淹没了我的身体,他撒了些花瓣在里面,又拿出一瓶红酒,两个酒杯,然后,他也跨进来。


他给我倒满酒,和我碰杯:"我以为我一生也没有这个机会。"


  "你就那么喜欢我?"


  "我也不想,我有很多女朋友,可没有一个让我如此期待。曾琳,你知道,男人没有女朋友是不可能的,我早离婚了,可没有人让我爱。自从遇见了你,我好象年轻了,有奔头了。"他一口干了下去"我向你要房子要车,你没失望吗?"


  "没有,不过,你这个举动倒是出乎我意料,但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我能做到。"


  "你不会认为我是个媚俗的女人?"


  "我只会认为你和我撒娇,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他希望她能向他要一些东西,他能给予她,会有一种满足感。我希望你要的,我这里都有,包括感情。曾琳,你跟我好吗?我们可以结婚,我会给你所有的一切。"


  我端着酒杯,我想,我堕落都没机会,我想他和我一起堕落,可他也不给自己机会。但我今天会满足他,也满足自己。


  他用浴巾把我裹起来放到床上,我闭上了眼睛,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上床,我想,我真的堕落了。


  流口水激动极了,他在我耳边喘着,呢喃着,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配合他,不过,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即使配合也只是演戏而已,索性无动于衷。


  他终于冲刺了,然后他伏在我身上,喘息。平息之后,他起身去冲凉:"你不爱我。"他说。


  "这个自然。"


  "以后你会爱上我的。"他进了浴室。


  "还有以后吗?"我仿佛是自言自语。


  我睁开眼睛,别墅已经空无一人,床头桌上放了一杯牛奶,还有别墅的钥匙、车钥匙。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曾琳,不管你昨天是否醉了,我都会感谢你,我真的喜欢你,喝了牛奶后,喜欢出去就开车出去,不愿动就看看电视,中午我接你吃饭。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棚上美丽的灯,不由自主地笑了。我伸了个懒腰,起床,在洗手间冲了凉,拿起包和两串钥匙走出门。庭院的空气好极了,我张开嘴努力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大门"砰"的一声被我锁在了后面,我一扬手,两串钥匙在高空一闪,"哗啦"一声掉进了门里,我扬长而去……


2001年12月25日 晴


  大街上已经显现新年的气象来。不管你经历什么样的命运,地球都照常运转。我们的家里也有了过新年的气息,姐姐、弟弟都不停地往家里办年货。他们努力想让妈妈快乐,可"每逢佳节倍思亲",我的妈妈在越来越热闹的气氛中越发显得孤独了。于是我们家便充斥着虚伪的热闹和更加深刻怀念的悲痛。


小楚楚很乖,她是个精灵,没有人和她讲什么,可她似乎又什么都明白。她很适应环境似的不闹人,安静地玩,时不时偷偷看看大人的表情,大人笑,她也跟着笑。大人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她从没问过外公去了哪里。我想,她应该是懂死亡的含义。


  鹏飞蹲在地上帮妈妈择菜,妈妈喜欢和他唠叨,是鹏飞能够忍受她的唠叨。弟弟趴在厨房门口听了听,回来对我和姐姐说:"讲到爸爸升官那段了,没我的事,我还没生呢。"


  姐姐给了弟弟一拳。弟弟伸了伸舌头。我把弟弟推到厨房:"妈,小弟要帮你择菜。"我把弟弟按下,把鹏飞拉起来,我想,他已经没有义务听这些唠叨,我们没有必要让他受委屈,我不想欠他什么。


  鹏飞和我进屋,楚楚歪着头问:"我可以进去吗?"


  "不可以,爸爸要和妈妈说话。"鹏飞抢着说。


  "你们说你们的,我玩我的。我不听你们说话。"


  "那也不行。"鹏飞叉着腰气她。


  "那我什么时候进去合适呢?"楚楚一本正经地说。


  我忍不住笑了,抱起楚楚进了房间。


  "你找我有事?"鹏飞问。


  "没有什么,谢谢你,我们家出了事后,你一直忙来忙去的,没闲着。"


  "说这个干吗?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不管怎样,你是楚楚的妈妈。"


  他又说到实质,我永远是楚楚的妈妈,鹏飞永远是楚楚的爸爸。可问题是,是不是所有的爸爸妈妈都要在一起?


  "我们出去玩玩好吗?"鹏飞突然建议。


  "去哪啊?"楚楚跑过来。


  "哎,小朋友,不是说不插话吗?"鹏飞摸着楚楚的头。


  "那你别说吸引我的话呀。"


  "你不是说不听我们谈话吗?"我问。


  "你们狼狈为奸。"楚楚生气了,跑到门口,"我去告诉姥姥。"


  狼狈为奸?她竟然知道这个成语!我和鹏飞相视而笑。


  "去玩玩吧,我一直想带你们去玩玩,我以前太忙,现在想,忙个什么劲呢?"


  我有些动心,我辞职了,也不想上班,我也想好好出去走走,散散心。


  "好吧。"我答应。


  "真的?"鹏飞很高兴,"你想去哪?"


  "我想登山。"


  "你喜欢哪座名山?"


  我想了想:"去五指山。"


  "五指山?你可真是奇怪,别人都喜欢黄山、泰山什么的。好,就去五指山。"


  楚楚进来了,拉着外婆的手,嘟着小嘴,显然刚告了状回来。


  我和鹏飞对视了一下,心领神会。我们都不说话。楚楚看看外婆。妈妈忍不住说:"你们干吗欺侮我外孙?"


  "我们没欺侮她。"鹏飞说。


  "没人欺侮她。"我作证。


  "你看,他们勾结在一起。"楚楚对外婆说,"我没说错吧?"


  "你也可以和我们勾结在一起啊。"我说。


  "谁要和你们勾结?你们是坏蛋是特务,我是好人。"楚楚立场鲜明。


  "那好吧,坏蛋特务要出去旅游,好人就在家呆着吧。"鹏飞故意装作无可奈何。


  楚楚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妈,你也和我们一起去,散散心。"鹏飞说。


  妈妈以为我们在逗楚楚,用求证的眼光看我,我点点头:"妈,我们没闹,我们打算去五指山,你也去吧。"


  妈妈叹了口气:"不去了,老了,走不动了,给你们添累赘。"


  楚楚委屈地看我们,又放不下架子求饶,眼泪就要从大眼睛里流出来了。外婆心疼了:"你们两个人多没意思啊,带上我们楚楚吧。"


  楚楚立刻看我们,用乞求的目光。


  鹏飞不依不饶:"我们带她,她不也成特务了吗?"


  "爸爸是特务,妈妈是特务,楚楚当然也是特务了。"楚楚可怜地说。


  我们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妈妈也笑了,她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我们围着桌子吃饭,气氛很好,因为妈妈和鹏飞一直在学楚楚的事,大家似乎找到了兴奋的话题。


  "妈妈,你看那个叔叔多漂亮!"楚楚指着电视喊。


  我从饭碗里抬起头,看见迦亮在记者群中职业地笑着。我呆了。


  "哦,那个刚走红的歌星。"小弟很灵通地说。


  "他的歌满好听的。"姐姐接过话。


  "你听过?"我问。


  "现在很流行的,叫什么--《我就在你身边》"


  "歌是挺好听的,不过,有媒体说,他是同性恋。"


  我的筷子"哗啦"一下掉在桌子上。


  我真的不忍,在我的日记本上写上"同性恋"三个字。我对同性恋没有歧视,任何人有爱任何人的自由。爱情,是没有政治,没有国界,没有时间,没有年龄,甚至是没有性别的


可,迦亮,他不是同性恋,我知道的,甚至,双性恋,他都不是!难道,他为了出名会这样的不择手段吗?名利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可以让一个人用尊严用爱情去交换吗?


  或许,有了名利后,才知道,尊严、爱情都是什么狗屁东西!


2001年12月28日 雪


  我和鹏飞约好了,过了元旦就出去,楚楚这几天不去幼稚园,彻底自由地玩,还好有她陪妈妈,也减少了妈妈的寂寞和痛苦。


  我早晨出去,做出上班的样子,不然妈妈会担心会疑问。我白天逛街,晚上去酒吧喝酒,我的行为是堕落的,不知道灵魂是否已经堕落,堕落是不是快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快乐。


  当我轻飘飘地走在霓虹闪烁的大街上的时候,问自己是不是寂寞?是不是孤独?我忘了在哪里听过,现代人的寂寞不是凄风苦雨、独对孤灯、远怀友人故乡的酸楚,而是灯红酒绿、用体温互相慰藉的悲凉;现代人的孤独不在窗外高挂的月色,不在街前及扣的雨声,而在只有情节没有情怀的连续剧,在于拨八个或十一个号码就可以解决思念的电话,在于人潮汹涌竟无一相识的街头……


  就在这样的街头,我碰到雨情,她在路灯下焦急地等待什么,我远远地看她,好久,我走过去。


  "表姐,你去哪?"她看到我,走过来。


  "你等谁?邹凯?"我隐隐地希望她不是等邹凯。


  "我们吵架了,我等他来找我。"


  "你告诉她你在这等他?"


  "没有。告诉他不久等于求他了?我让他自己来找,那才说明他在乎我。"


  "你在乎他吗?"


  "我--"她犹豫了一下,"有点在乎。"


  "你确保他会来吗?"


  "以前会确定,这次不敢确定。"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哎!能发生什么?一对男女在一起至少可以生出三样东西:一是婚姻,二是孩子,另一个就是烦恼。婚姻能生一个,孩子可以生几个,而烦恼却是无尽难以计数的。"


  我惊呆雨情的总结。


  邹凯没来。


  "表姐,我们回我们家吧。"


  "再等等吧,邹凯来了怎么办?"


  "他如果想找我,怎么都找得到。"


  我想想也是,和她一起回家,我总感觉应该对她说些什么,也许不说,我会后悔。


  家里蒙上了灰尘。


  "表姐,怎么这么脏?"


  "没人打扫怎么能不脏?你现在又不回来。"


  "那你一个人打扫吧,你不会让个孕妇来收拾吧。"


  "雨情!"我迟疑了一下,"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呗。"


  "雨情--日子不是这样过的。"


  "表姐,管好你自己吧。"


  我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腰看她。


  "对不起,表姐。"


  "没事。"我又弯下腰忙活。


  简单打扫完之后,我打开日记本。雨情说得对,我目前的状况是没有权利指导任何一个人。


  我不说话,我的心被雨情一句似有心又无心的话绞得乱糟糟。我就快三十岁了,三十而立,而我呢?竟然一无所有!


  雨情知道我生了气,自己翻杂志。


  "表姐--你怎么看同性恋的问题?"


  "同性恋?"我警觉地看着她。


  "干吗?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你又不是同性恋。"雨情继续看她的杂志,"现在娱乐圈这种事情,你看,这个歌星多帅,可惜……"


  我一步跨过去,抢过杂志,我最怕见到的情景还是出现了:迦亮微笑着看着我,打扮的性感迷人,还有那双眼睛……旁边一行大标题醒目而刺眼--新生代同志歌星的迷人风采。


  我抓起电话:"我要马上见你,你在家等我。"


  我不知道我的这种举动是不是冲动的,这样说,我还爱着迦亮。或许,我只是想找到一份真正的答案而已。


  我找到了吗?我想我找到了


2002年1月5日 小雪


  鹏飞和楚楚在另一个房间睡着了。虽然,鹏飞在开房间的时候,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但我还是决然地开了两个房间。今天在飞机上,鹏飞和楚楚都很兴奋,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几天来,我难以装出一点笑容,更何况我从来不会装。


我庆幸我答应鹏飞出来玩,不然我会憋死的。鹏飞看我不高兴,让我一个人呆着,他和楚楚聊天,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几天来,我的脑子里都是迦亮,都是他满眼的泪水。那是我曾经迷恋的一双眼睛,而那天,它失去了往日的魅力。


  那天,我走进他房间的时候,他正在等我。从他恐惧的眼神中,我知道,他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


  "告诉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冷冷的。


  "你还爱我吗?"


  他抬起头看我,惊奇于我的问话。


  "说啊,还爱吗?"


  "一直都爱。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尊重同性恋,可你不是!你不觉着恶心吗?"


  "恶心!第一次我吐了好久。"他突然激动了,"可我能怎么办?我有这么好的条件,可这么多年没人欣赏我,没人捧我,凭什么?那些连乐谱都不识的女孩子可以出名,凭什么?还不是身体?"


  "所以你不惜牺牲你的身体去换取名利?"


  "这个世界就这么现实!"


  "迦亮--我看错了你。"


  "你没有看错,我本来就是个卑劣的人。"他哭了,开始时是抽泣,后来就是痛哭了。


  我心软了,蹲在他身边:"为什么非要出名?你不是说,只要我喜欢听就好吗?"


  他抬起头,伸手摸我的脸:"曾琳,你是个好女人。可你是女人,永远人需要事业需不会懂男人。男要成就,没有这些,他无权利去爱一个女人。"


  "可我不想要这些,你可以没有成就没有钱,我都会爱你的,我在乎的是你。"


  "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压力大,你懂吗?如果一个男人深深爱一个女人,他就会想强大,想富有,想保护她,给她别人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你不惜任何代价?你以为你这是为了我?"


  "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可你没想过,你这个样子我还会原谅你吗?"


  "我知道你不会,不过,等我出了名,有钱了,我还会再追求你。"


  我站起身,冷笑了一声:"免了,不要白费力气。"我转身走到门口,"还有一句话送你,人不能寐着自己的良心做事,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得到的不过是一堆粪土!"我摔门而去。


  在楼梯口,我看见一个似乎熟悉的面孔,李一凡!我的心一惊。他从我身边走过,我看见他穿着迦亮房间里的那件西服。


2001年1月15日 晴


  我以为我的日记从此会尘封,可今天我打开日记的一瞬间,我仍旧噩梦般地回忆起1月6日那天的事情。它将是我永远的噩梦,伴我以后的孤独的一生。


  1月6日。


海南和哈尔滨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个冰天雪地,一个温暖如春。在自然面前,人实在是太渺小了。


  在春天的空气里,我的心也渐渐潮湿起来,有了春天的温暖的感觉。


  鹏飞观察着我的情绪,他开始拉我的手了,而我没有拒绝。楚楚在向山上攀登,她总是有一股子倔劲,不服输的样子,实际上已经筋疲力尽了。我们三个人坐下来休息。远处,雾蒙蒙的,青山和绿树在雾里像仙境一般。我望着远处,心里豁然开朗!


  生活是什么?是一杯茶或是一杯咖啡,其中的味道每个人自有感觉。


  "曾琳,我更想我们三个人就隐居在山上,也许会更幸福。"鹏飞看着奔跑的楚楚。


  "那我们吃什么穿什么?总不会'你耕田来我织布'吧。"


  "有什么不好呢?粗茶淡饭也是生活,山珍海味也是生活,吃什么穿什么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快乐。"


  我转过头看鹏飞,他有棱角的脸旁冲着前方,眼神里有着男人的刚毅。我敢说,鹏飞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


  "鹏飞,我和你离婚后,和两个男人上过床。"


  "哦,是吗?"他并不惊奇。


  "你不感兴趣吗?"


  "表面不紧张,内心很激荡。"


  "讨厌!"我打了他一下。


  "你对我说这些干什么?"鹏飞歪头问我。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想说而已。"


  "你是想让我原谅你?"


  "干吗让你原谅?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也许,你打算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韩鹏飞!你要不要脸?"我伸手。


  他一把把我的手拉住把我扯到怀里,他的唇压在了我的唇上,我努力地挣扎,渐渐地我失去了力气,也许,是我不想再用力……


  他终于松开了我:"还打不打?离开你之后,我可是守身如玉,你倒好,和两个男人上床,而我,想你的时候,只能,只能……"


  "只能什么?"我想笑。


  "你还笑!"他又把我的唇压在了他的唇下,这次,我主动搂着他的脖子,抱紧了他的身体……


  我们终于分开了,不知过了多久。


  "你们像两只小燕子。"楚楚蹲在我们旁边好奇地看着我们。


  "啊?"我吓得尖叫起来,"你在干吗楚楚?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久了,你们闭着眼睛不看我。你们干吗?像两只小燕子。"


  "小燕子?"


  "是啊,小燕子就嘴对着嘴,不过,它们抢虫子吃,你们抢什么呢?"她认真地问。


  鹏飞哈哈大笑,把楚楚抱过来:"我和妈妈比赛,看谁能赢,赢了的就要楚楚,输了的,就再也不许见楚楚。"


  "这样不公平!"楚楚大叫。


  "为什么?"


  "我要是想见你们呢?怎么办?"


  "那我们三个人比赛吧。"鹏飞想了想说。


  "好,那我先亲谁?"楚楚嘟起嘴做好了准备。


  "先亲妈妈吧。"鹏飞不经我同意就把楚楚推过来。


  楚楚的小嘴贴到了我的嘴上。


  "啊呀,楚楚,什么粘乎乎的?"我伸手擦嘴。


  "对不起妈妈,我刚才吃泡泡糖了。"


  鹏飞幸灾乐祸地大笑。


  我们继续爬山。


  鹏飞在我耳边说:"天怎么还不黑?你累了吧,要不先回酒店吧。"


  我瞪了他一眼:"狗改不了吃屎!"我先走过去。


  他在后面喊:"我不是狗,我是男人!"


  我回过头:"好吧,男人,给你个机会,看见那边有朵红色的花,采回来送给我。"


  他看了看:"没问题!"说完就要爬过去。


  我伸手拉他:"开玩笑的,我要它干什么?危险,别过去。"


  "不行,我老婆要的东西,我命不要,也要给他。"他挣脱我,一步步向崖边走过去。


  "回来!鹏飞,你给我回来。"我焦急地喊。


  他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走过去,他试着站稳脚,用左手攀住一块大石头,伸出另一只手接近那多花,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终于摘下了那朵奇艳的红色花朵。


  "爸爸好棒!"楚楚高兴地拍起了巴掌。


  突然,他左手攀住的石头松动了,我看他一闪身,伸手想再攀住石头已经来不及,脚下一滑,掉了下去。


  "鹏飞--"我绝望的叫声响彻了山谷。


  我突然感觉我真的从此一无所有。原来,我一直是有依靠的;原来,在我内心深处,一直没有离开过鹏飞,应该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离开。我离开了那段婚姻,离开了那个人,却没有离开他的灵魂。


  姻缘是有宿命的吗?如果,你和一个人结过婚,那么这个人就永远不会再在你的生命里消失了,是吗?


  你可以谈几次恋爱,可分了手的恋人有时候会象你曾经的一个梦,也许,你一生都不会再提起他,可如果你进入了一段婚姻,哪怕几个月,甚至几天,你都会刻骨铭心。更何况你们曾经相爱,更何况你们曾经携手共同度过几年的日子!


我的鹏飞,如果他不死,我可以原谅他一切过错!可以让他为所欲为!为什么,人不能在可以挽回的时候去争取,而在无可挽回的时候,却可以退一万步!


  我的朋友,我想说,如果你的爱人犯了什么错,你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他,你只要想,如果他现在不在了,你会伤心吗?你会不再顾及他的一切缺点和过错吗?


我用鹏飞的生命换取一个道理,这道理是不是太值钱?


  我照了照镜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形容枯槁!这些日子,我把自己关在我和雨情的房子里,不见任何人,不说一句话。我没有了思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屋子像坟墓一样,而我就像个僵尸。


有人敲我的房门,我没去理他,可敲门声持续不断,几个小时后,歇歇停停,似乎铁定要把它敲开。


  我打开门,邹凯比我还憔悴站在门口。


  我关上门,他坐下来。


  "我不想说话,你如果没事,你走吧。"


  "曾琳,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就走,你不让我走,下面的人也会让我走。"


  "下面的人?谁?"


  "公安局的。"


  "邹凯?你犯了什么罪?"我吓了一跳。


  "我把雨情--"


  "你把她怎么了?"我冲过来。


  "她没死,在医院里抢救呢。"


  我明白了,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邹凯看着我。


  "我--"


  "别说了,曾琳,我不怪你。我一辈子只爱过两个女人,可她们都背叛了我,女人--哼,什么东西!"他站起身,"你保重,来看我。"


  我看着他走向门口,像做梦一般。


  他突然又转过身:"她表姐,你太善良,你知道吗?雨情是干吗的?她原名叫思琪,她是个鸡!"


  门"砰"地关上了。


  我眼前一片漆黑。


  邹凯还是认真了,虽然我曾期望他受过第一次伤害后,能够重新接受爱情;虽然在我知道雨情的怀孕的内幕后,又希望他仍旧只是玩玩而已。但,邹凯没有按照我的希望生活,在他该认真的时候,他没有认真;而在不该认真的时候,却认真了。可他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认真,而什么时候又不该认真呢?


  当血染红了双眼,恨淹没了心田,爱歌已远,好梦难圆,既不能双宿,又何求单飞?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与事已失去,剩下的,又有什么值得眷恋?


  于是,邹凯选择了暴力。


  于是,壮士一去不回头!


  爱,值几何?值得人们放弃一切生趣去做这玉碎的一举?!


  我曾经说过,为了爱而自杀或杀人的人都是单纯的。


  芸芸众生中,有太多为爱消得人憔悴的怨女,有太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痴男!


  爱,为什么会让人可生可死?为什么会让人生死相许?在爱面前,生命真的已经无足轻重吗?


2001年1月22日 晴


  雨情终于脱离危险,她睁开眼睛看到我的时候,泪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对不起!"她微弱地说。我摇摇头:"雨情,我想问你一件事。"


  她点点头。


  "你以前叫思琪吗?"


  她点点头。


  "你还记得,去年九月份,在香格里拉,你扶一个男人上楼开房间……"


  雨情想了想:"哦,我记起来了,那天,那个男人喝得很醉,他朋友给了我一千块钱,让我陪他,可他躺在床上就睡了,我就走了……"


2002年1月23日


  我亲爱的读者,我知道你们在急切地诅


我:曾琳,为什么摔下山崖的不是你?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也许,你们曾经爱过我,但我相信你们更恨我。


其实,我一直只是为了一个信念:我是一个女人,而女人应该自尊而独立!女人应该是与男人平等的。


  折腾了这么久,不过就像秋菊一样,想讨个说法。而我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如果当初我懂得忍耐,如果当初我懂得原谅,如果……


  很遗憾,历史不允许假设!


  我翻开《圣经》,上面说:上帝创造了亚当,见他太寂寞,就在他熟睡时抽取了他的一条肋骨,就是夏娃。他们偷吃了禁果,被打如凡界。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从此人类繁衍不息……


  夏娃是亚当的一条肋骨,女人是男人的一部分。女人逃离了男人就不再是女人,女人永远不可能和男人平等,一条肋骨怎能抗拒拥有它的整个身躯?


  我把我的日记和《圣经》一并装进一个木匣子里,放在耶稣的像前。


  如果你有机会走到美国圣玛利亚教堂,如果你正是在清晨的时候路过教堂的门口,如果那正是一个秋季,你会看到一个修女,打开教堂的门,打扫昨夜飘落的枯叶,她头上的黑纱遮不住她惨白的面额,那个修女就是曾琳,就是我!


  我就是那个修女,而鹏飞,永远是我的上帝!


生命中有很多事情其实很简单,是我们自己喜欢把它搞得复杂而已!


  我喜欢钱锺书的《围城》,他把婚姻的理念用故事诠释地精辟至极。


  婚姻,就象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我呢?进去了,又出来了,而现在,我又想进去。


  如果说走进婚姻是一种错误,我宁愿再一次错误;如果说走出婚姻是一种错误,我不想再犯这种错误。


  没有结过婚的人没有权利去评价婚姻。


  没有离过婚的人没有能力去诠释婚姻。
126#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2:33:2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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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人生短短几十年,,计较会浪费你很多时间与...

人生短短几十年,,计较会浪费你很多时间与精力,,,

好好过,,

身边的这个男人在没有跟你一起时,,,他的全部都不是你的,,,,没有一分钟是属于你的,,

他成为了你的男人后,,你也不必要霸占他的全部,,,,

只要他有做好老公与爸爸的职责就行了,,,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有个照顾吗?

只要照顾好了,,日子就好了,,,

不要花时间在生活中找痛苦,,,,

重新来的,,,爱情  ,,,,很难找。。。。。。
127#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4:37:09 | 只看该作者
     企业QQ : 4000888552

re:搞笑笑话一则     电...

搞笑笑话一则
  
 
  电话铃声响起,小女孩接起电话听筒......

  男 人:"喂......"

  小女孩:"喂......"

  男 人:"宝贝,我是爸爸,妈妈在哪儿?"

  小女孩:"妈妈和陈叔叔在楼上的房间里。"

  男 人:"哪个陈叔叔?"

  小女孩:"就是你上班后经常来找妈妈的那个陈叔叔啊。"

  男人吸了一口气......

  男 人:"宝贝,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

  小女孩:"好哇!"

  男 人:"你先去楼上的房间,然后大声喊 '爸爸回来啦!'过后再来听电话。"

  小女孩照着做了,不久听到一阵惨叫,小女孩跟着听电话......

  男 人:"妈妈怎么了?"

  小女孩:"妈妈听到你回来后,就冲出房间,不小心从楼梯跌下来,现在不动了。"

  男 人:"那.....陈叔叔呢?"

  小女孩:"我看到他从房间的窗口跳下游泳池,可是他好像忘记爸爸前天为了清理游泳池已把水放了,现在他躺在游泳池底,也不动了。"

  男 人:"游.......游泳池?.........请问这里号码是不是 88115432?"  

  小女孩:"不是。"

  男 人:"噢,抱歉,打错电话了
128#
发表于 2009-4-2 23:20:02 | 只看该作者
     企业QQ : 4000888552

re:[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有个照顾吗? ...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有个照顾吗?

只要照顾好了,,日子就好了,,,]


真的是这样吗?就这么简单?就算他曾经背叛过你.就像那个要离婚的女人所感受的,那心痛的感觉是刻骨的.
而做妻子的却要努力的去忘记,去原谅.因为这个妻子知道"家"还有更多的意义,并不是两个人的事.那个做丈夫的其实对妻子还好,可是她常想,做为丈夫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忠诚,没有这两个字,其它的好都显得虚伪.
129#
发表于 2009-4-2 23:27:06 | 只看该作者
     企业QQ : 4000888552

re:但不管怎么样,做妻子的现在愿意先改变,她...

但不管怎么样,做妻子的现在愿意先改变,她准备用三种方法:一是信任
                                                     二是服
                                                     三是娇
呵呵,这是最近浏览论坛得出的方法,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130#
 楼主| 发表于 2009-4-3 12:51:30 | 只看该作者
     企业QQ : 4000888552

re:应该很不错,,,这是女人的必胜招式,,,...

应该很不错,,,这是女人的必胜招式,,,,祝您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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