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职场手记：令我不满意的下属

欣丽

文／陈旭军

不太喜欢“下属”这个词，通常我都称为“同事”。职业生涯中，曾碰到过这么一个“同事”：与他，事事难相同。那么多年，也就仅此一个：他能够激发起你人性中最阴暗的一面，让你斯文扫地。不知道别人碰到这样的“同事”情何以堪；以我的涵养，真的难以包容。
叫他L君吧。

当年草创南昆山项目时，我是项目公司副总经理。有人把L君绍介给我们公司，其兄弟是某权力单位的小头。什么叫权力？就是不一定帮得上忙，但一定能给你添乱。老板抱着不得罪人的心态，把他安排在项目公司，管办公室。

国有单位的办公室主任，通常都是一把手的心腹。唯一人马首是瞻，这是原则。在此原则上，聪明点的，能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在一把手和副手之间游刃有余。这样的聪明胚子，稍加培养，就从奴才升格为人才了。将来做副手，或一把手，都是优选对象。官场文化就是这样。
L君以前在某政府部门做过类似职位，把这套玩意一五一十地带到了民营企业。我们问过他：为何摔了铁饭碗？他说因为一把手和二把手有矛盾，后来二把手上台了，他就备受排挤，日子过得不顺。当时听来象怀才不遇、明珠暗投的又一版本。直到后来，我才深深地理解并同情他曾经的上司。

L君一到公司，即起草管理办法。第一条即：办公室直接对总经理负责。这样说似乎也没错，但坏就坏在他太“直接”了，并且把“直接”理解成了“只”。同事们有事找他，经常得不到满意、及时的答复，副总经理找他办事，也是哼哼哈哈、不置可否。办公室，不仅仅是总经理的办公室，他好像不太明白这个道理。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放到了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位置，做事就不靠谱了。

事一。政府领导视察，公司设宴招待。双方领导没坐下呢，他第一个坐下了，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起筷子，直取红烧肉。说时迟那时快，第一块肉有点偏肥，宣称血脂高的L君拨拉了一下，弃之不取，转变方向，挟到第二块，丢入口中。我实在看不下去，悄悄拉拉他衣袖，低声耳语：喂，老L，这样不太好吧？
L君怎么反应？他冲我一竖大拇指：陈总，我早听同事们说了，你批评人是这个！
哎哟，这是说我爱批评人呢。我有阵子确实很会批评人，也不太注意方法。挨了L君的反批评，我思前想后，当时还是委婉的嘛，也无旁人听到。

事二。总公司来人帮助我们工作，要安排住宿。总经理事多，忘记下明确的指令。L君把所有的空房间钥匙，都带回了广州。来人流离失所，大发雷霆：我驱车一百公里来帮忙，让我睡马路？明明知道此事的L君，后来解释道：谁让他没有直接找我联系。我拿回广州是配备用钥匙去了。
知道也装不知道，因为你没求着我----这种恶劣的“小鬼”作风，L君深得精髓。

事三。公司的办公椅质量不佳，纷纷出现残疾，这把少个转轮，那把干脆就塌了。大家在议论此事，修理、重买，救死扶伤，总得让屁股坐安稳一些吧？L君朝天一声冷笑：嘿嘿，当时X总进这批货的时候，一卸下车，我就知道质量不好。
说的是另一个副总，人家已走人了。我听不下去了：你是想说你聪明？还是想说X总笨？如果质量真有严重问题，你明明知道，也不吱一声，这不是害X总，看他笑话吗？你这不是拿公司利益当儿戏吗？背后还说这样的风凉话！

事四。我曾遇车祸，左手手指疾患，不能拎重物，经年方愈。一天，和弟兄们同车上山，到达目的地，我右手拎自己行李，径自下车。背后L君嘀咕：明明知道我采购东西辛苦，也不知道帮忙提一下。
这真是无法无天了。有办公室主任这么说副总经理的吗？因为是别的同事向我反映的，我也没说什么。自问不算是个有架子的人，拎拎抬抬的活也常干；但即使我不干，你能这样说我吗？
容忍他，不但是因为照顾老板面子，公司利益，也因为他年纪比我大，据说还有高血压，摔过一跤，脑子里也有病。但终于忍不下去了。

事五。一天，总经理不在，我带客人在山里钻来钻去看项目，事先已通知留餐。回到酒店一看，吃饭时间刚过十来分钟，L君一席人已在剔牙了，桌子上已是杯盘狼籍。我大怒，当着客人的面就发作了：干活干不好，吃饭最积极。等十来分钟等不住了？等不住打个电话行不行？你还知道尊重人吗？
这回我是一泻千里：老L，我劝你，有空钓鱼算了，我们养着你，你那点活，我一个小手指就帮你搞定了。你就别害人了。
大骂时，我还特意打开办公室门，向其他同事实况直播。这回不是你走人，就是我走人，老子再也不顾全“大局”了。
结局当然是他走人：几天后，L君因健康原因，调离了项目。

此人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他的眼神，一般不与人对接交流，总是在躲躲闪闪，我形容这类人为“小偷的眼神”，通常对这类人，我都打一个问号。与眼神相配，说话也是阴阳怪气，好像故意要激怒你。也许是上天故意安排这样的人，来最大限度地锻炼你的涵养---但我失败了。现在再回忆起来，我还是无法包容这样的“同事”。可以和他“同”在何处？当然，我可以同情他作为“人”的一面，如果他的脾性不改，他还将不断地“备受排挤”。一个聪明的一把手，不会欣赏这样的办公室主任，他只是在给你添乱，不是在帮忙；在制造矛盾，而不是润滑剂。

此事还给我另一个教训：团队中，尽量不要引入“官人”。请神容易送神难。官们的要求，别的可以考虑，介绍人进来，慎重。况且现在的官们，在走马灯似的换，今天还坐主席台呢，明天就双规了。企业，还是得用有真才实学的。
此事的收获呢，就是长了见识。牛魔王都见识了，以后见什么样的小鬼，皆以等闲视之，不在话下。